李惠森：家族重于企业 传承必须先要“治未病”
李锦记，这家从前店后厂生产蚝油的家庭小作坊起步的家族企业，历经跌宕起伏的百年，目前发展成为两家现代化企业，拥有七个生产基地，生产超过300多种产品，销往全世界180多个国家和地区。而它背后的李锦记家族已传承至第四代，2015年又有三位第五代成员加入了家族委员会，与第三代、第四代一同参与家族的管理，为这个传承了127年的家族企业输入了新的能量。 在当今很多家族企业陷入传承困境时，为什么李锦记可以做到家族和睦与企业发展并举？在《中国家族企业传承报告》发布现场，李锦记健康产品集团主席兼行政总裁李惠森先生接受了《家族企业》杂志的专访。 家族重于企业 传承先要“治未病” 经营企业并不难，难的是延续经营。不少企业在一夜之间爆发生长，但几年之后又消逝了。当问及李锦记历经百年仍欣欣向荣的奥秘，李惠森给记者的答案是：以“思利及人”为核心的独特家族文化。“‘思利及人’强调的是站在发展的角度，考虑整体的利益。”李惠森说。 秉承着“思利及人”的思想，相较于企业的永续，李锦记更关心的是“家族永续”，先有“家族”再有“企业”，家族传承放在业务拓展之上。“很多企业家现在考虑的是企业的延续，我们家族则认为家族传承更重要。李锦记始终以家族为核心，首先是家族，其次才是企业，在这样的排序下，两者的价值观之间不会有冲突。我们认为，如果以企业为核心，一旦家族出现问题，经营也会跟着受挫；如果以家族为核心，即使经营暂时出现波动，只要一家人团结和睦，企业就会屹立不倒。” 李惠森告诉记者，作为李锦记的传人，家族中的每个人都把李锦记家族的长远发展放在首位，“我们”大于“我”，齐心协力，让祖业薪火相传。 李锦记既然更多地关注家族经营，必然深谙传承的重要性。“对于传承，我们用三个字来解决问题，就是‘治未病’—不要等问题摆在眼前再去考虑，而要有长远规划，在没有发生大问题之前解决隐患。”在李惠森看来，家族企业传承最重要的问题就是“治未病”，没有人能控制未来会发生什么，但是两代人要一起准备未来，采取各种措施把未来的传承风险降到最低。 因此从为家族“治未病”出发，李锦记建立了家族企业架构，包括家族委员会、家族议会、家族办公室等家族内部管理机构，并制定了家族宪法。 解密家族委员会运作 李锦记传至第二代和第三代时曾经遭遇过两次分家，导致企业发展几乎停滞。李惠森父亲李文达深切地感受到家变为家族和企业带来的负面影响，也体验到家族分家时在情感上撕扯的疼痛。在李惠森看来，如果不解决未然的问题，历史就可能会重演。2002年，李锦记建立了“家族委员会”制度。 家族委员会还制定了议事规则，明确了讨论关键事务时的行为规范—即可接受行为和不可接受行为。可接受的行为包括“我们大于我”、坦诚表达、建设性反馈、畅所欲言、积极争论、对事不对人等；不可接受的行为包括“我就是这样”、负面情绪、一言堂、言行不一、人身攻击等。“一旦有人在激烈辩论中失控，这些规则有助于缓和气氛，让会议继续进行。” 李惠森表示，议事规则的目的在于促进成员之间的良性沟通，确保家族内部的“目标一致、心一致、行动一致”。 李惠森告诉记者，李锦记的家族成员极其重视家族委员会，无论家族成员在世界的任何地方，都必须回来参加，如果迟到就会受到惩罚。“因为家族委员会已经成为家族核心成员的重要沟通平台，透过这个平台，家族成员们有了更多接触和了解的机会，大家不只是严肃地讨论重大事务，也一起亲密地探讨各自家庭及孩子们的问题，在轻松的气氛中感受全家人心连心的气氛，无形中变成了一种温馨的习惯。”在李惠森看来，现代社会逐利的风潮使太多人淡化了全家团聚的记忆，李锦记的家族成员通过这个平台，不断增进信任、舒缓矛盾、相互帮助，促进家族成员站在家族发展和传承的角度，换位思考、关注对方感受，找到了寻找全家共同幸福的途径。 “我们提倡‘治未病’，所以家族宪法的很多内容并不是针对当下问题，我们经常思考的问题是未来可能会发生什么事情，如何制定一套应对未来的方法去解决和经营。”李惠森谈道，比如曾经发现第五代成员对于接管公司并没有太大兴趣，从小接受西方教育的他们普遍希望选择自己喜欢的工作和生活。针对这种新情况，家族宪法中新立了一个条文：家族成员及股东由于个人原因不想做股东，可以将他的股份卖给公司，不过作为家族成员，他还要继续参加家族委员会。“如果第五代14个成员中所有人都对家族企业的事情不感兴趣，或者都没有能力，李锦记就将在全世界招募最好的人才，而最终派一个家族成员进入董事局，影响董事局。” 李惠森强调，关键在于控制权掌握在家族成员手中。 2015年1月，第五代三位成员加入家族委员会。“进入家族委员会要经过很多培训，家族委员会下面的家族学习及发展中心，专门负责第五代的培养工作，学习包括哈佛商学院、凯洛格商学院、瑞士工商管理学院的家族企业课程等。但我们认为，光学习是没有用的，当他成为家族委员会的成员，融入家族事务后，经历是不一样的，过几年会让更多的第五代进入。” 李惠森表示，家族宪法规定家族委员会的成员最多是9个，所以之后第五代新成员加入的同时第四代会陆续退出。 “文以载道，文以化人。精神的力量是强大的，家族传承必须在家族精神的支撑下才能得以穿越岁月年轮和惊涛骇浪，永续经营，成就家族宏图。”李惠森道出了李锦记的家族宏图—李锦记家族永续经营，代表中华民族创造历史，成为家族企业的典范。 业不能守要永远创业 企业的发展就如同人的生命，从建立开始，都会经历创业的少年、成长的青年、守业的中年，到逐渐衰退的老年这一过程。“有人问我，李锦记是少年、青年、中年还是老年？我的答案是永远创业，永远年轻。”李惠森告诉记者，正是“永远创业”的精神指导李锦记不断发展。 “家族企业的一个通病是：第一代创业，第二代守业，第三代就败了，所以说富不过三代，如果永远在创业，而不是守，企业就永远是年轻的。不管你愿不愿意，有没有准备，现在的世界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快速的变化，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守得住。像诺基亚那么成功的公司，曾经行业排名第一，结果五六年间就没有了。”李惠森告诫企业家，无论你今天处在哪个阶段，只有主动适应变化，不断进取，永不封顶，才可以在变化中实现可持续发展。 仔细想来，李惠森性格上的冒险精神与他的父亲如出一辙。李文达先生在经营李锦记时，也曾几次由零资产重新起步。这或许就是李惠森一直强调的精神传承的力量。 抓住机会：“六六七七”精神 在李惠森看来，机会隐身于变化之中，变化也让事情拥有多种可能，正因为世界充满了变化，如何抓住稍纵即逝的机遇就显得至关重要了。“要永远创业，就要学会抓住机会。通常，人们一定要等到‘十拿九稳’时才开始行动，而机会可能会在你摩拳擦掌的时候悄悄溜走。我的看法是，在对机会有了‘六六七七’的把握就开始干！ 我把它称为‘六六七七’法则。”对李惠森来说，“永远创业”是鼓励对变化的不断探索，而“六六七七”则是把握机遇与时机，因为环境是变化的，很难有十足的把握，边做事边调整，在做事的过程中不断完善是最合适的方式。 上世纪90年代初，李惠森的父亲李文达先生敏锐地看到养生行业的巨大潜力—中草药是“国粹”，健康是人生的一种基本追求，日本、韩国甚至美国已借源于中国的养生概念做产品赚得盆满钵盈，而中国市场几乎是一片空白，中草药保健产业势必大有前景。在有了进军中草药健康产业的念头之后，李惠森随父亲来到广州，与当时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一军医大学洽谈保健产品的合作，仅谈了一个小时双方便达成共识，决定合作成立南方李锦记，这便是后来的无限极公司。李锦记就此开始了从酱料行业到保健产品的再创业历程。“尽管当时我们欠缺中草药知识和人才，但可以边做事边培养，积累经验。”李惠森告诉记者，至今李锦记的保健事业走过了 20 多年历程，企业规模和知名度都在不断地扩大，而这都得益于当时他和父亲在“六六七七”的时候，就果断地下定决心开始创业，这样才没有错过千载难逢的商机。 李惠森的个人体会是，把握机遇、敢想敢干固然重要，但还需要对风险进行管理的智慧，不能看到机会，“三三四四”就贸然行动。结合自己的经验，李惠森建议在三个方面做出尝试：第一，加强学习，了解变化，提高适应变化的能力；第二，学会平衡，在变化中及时调节，从被变化打破的不平衡达到新的平衡的和谐状态，主动适应变化；第三，建立系统，将变化中的一些规律性的东西找出来，在变化中“以不变应万变”。 文/肖婧
02月24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