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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研究诗词要有基本文史常识

    沈喜阳 近年来我对20世纪旧体诗词颇有兴趣,遂拜读有关评介和研究成果,发现不少研究者或者不了解旧体诗格律知识,或者不具备基本的文史常识,却敢于信口开河,且形诸笔墨公开刊布。为避免谬种流传,不妨解剖一二以示众。 蒋继尧《也说几句“杏花村”》(刊于《文汇报·笔会》2007年4月17日)说,从七绝形式上看“牧童遥指杏花村”一句,以为第五字必仄,“如果用了平声字,就出现了‘孤仄’现象,这是格律诗之大忌。因此,这里绝不能用‘桃’,也不能用‘梨’,因为两个字都是平声”。其实,在“牧童遥指杏花村”一句中,即使第五字用了平声字“桃”或“梨”,也不构成“孤仄”,因为已有“牧”和“指”两个仄声字;关键在于如果第五字用了平声字如“桃”或“梨”,末三字就变成“三平调”了,这才是诗家之大忌。可见作者根本不懂平仄格律。 周二中《瞿秋白〈梦回〉诗逸字考》(刊于《文汇报·笔会》2008年8月3日)引瞿秋白《梦回口占》原诗:“山城细雨作春寒,料峭孤衾旧梦残。何事万缘俱寂后,偏留绮思绕云山?”周二中认为,其中“‘思’是平声字,与前一句‘何事万缘俱寂后’中相对应的‘缘’字不对韵”。说“思”是平声字,可谓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其实,“思”在古汉语里既可作平声用,又可作仄声用。一般情况下,“思”作为动词,意思是“寻思”、“相思”、“想思”、“思念”,读为平声(sī),如李白《静夜思》“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王维《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每逢佳节倍思亲”,杜牧《登池州九峰楼寄张祜》“碧山终日思无尽,芳草何年恨即休”,纳兰容若《浣溪沙》“沉思往事立残阳”等。“思”作为名词,如春思、秋思、乡思、情思等,读为仄声(sì),如骆宾王《在狱咏蝉》“西陆蝉声唱,南冠客思侵”,王建《十五夜望月寄杜郎中》“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韩愈《晚春》“杨花榆荚无才思,惟解漫天作雪飞”,柳宗元《登柳州城楼寄漳汀封连四州》“城上高楼接大荒,海天愁思正茫茫”,范仲淹《苏幕遮》“黯乡魂,追旅思”等。当然,也有反例,即“思”用作名词时读为平声而用作动词时读为仄声,这里不展开论述,查《辞源》可得详解。按照惯例,瞿秋白《梦回》“偏留绮思绕云山”的“思”作为名词,读为仄声(sì),这就不存在周二中所说平仄不协的问题(周二中“不对韵”的说法是不规范的)。既然周二中认为“思”是平声字,就提出以“语”来代替,这又是想当然之举。从字面意思来看,“绮思”可释作“美好的情思”,“绮语”可释作“美好的话语”;从诗歌的形象性来说,“美好的情思”绕云山说得通,“美好的话语”绕云山就说不通了。根据瞿秋白就义前数日李克长的《瞿秋白访问记》(载《国闻周报》第十二卷第二十六期)和朱自清在瞿秋白就义后日记(1935年9月5日)所记载的《梦回口占》,都是“偏留绮思绕云山”,这是最早的记录。在没有发现新的确凿史料之前,不宜妄加揣测,擅改“绮思”为“绮语”。 刘士林著《20世纪中国学人之诗研究》(安徽教育出版社2005年版),错漏百出,贻笑大方,尤其是把钱锺书赠冒效鲁诗说成是钱锺书“与发妻之唱和”,以及“触目皆是、数量惊人的错字”(见刘梦芙《〈20世纪中国学人之诗研究〉指误》,刊于《学术界》2006年第6期,这里不作文抄公)。我再补充一例,以证其文史基本功之欠缺。刘士林《最有诗才的现代学人——略论萧公权先生的旧体诗》,刊于《新疆大学学报》(哲学·人文社会科学版)2006年第1期。萧公权先生《桐阴》一诗题下原有自注,原文未加标点,刘士林引述时标点如下:“成都寓庐庭中有稚桐数株,颇饶清致,辟小室为读书之所颜,曰小桐阴馆,走笔记之。”刘士林的标点有一明显错误,即“辟小室为读书之所颜,曰小桐阴馆”,当在“所”字断句,“颜”字归到下一句。正确标点应为“辟小室为读书之所,颜曰小桐阴馆”。查《辞源》可知“颜”有“门楣,匾额”之意,萧公权此处以名词活用动词,“颜曰”即“题其匾额曰”。我本来以为刘士林的这个标点错误仅仅是笔误,然而他在上述标点后偏偏自作聪明地加了按语说:“按:文本中的‘颜’疑为‘焉’之笔误。”可见他根本不理解“颜”的词性活用及其意义,又不肯勤查工具书,还自作聪明。 吴海发著《二十世纪中国诗词史稿》(中国文史出版社2004年版),全书近80万字,以印象感悟式的点评和即兴发挥式的赏析为主,取舍诗作随意性较大,对所选诗作缺乏学理的分析和严谨的评判,整体学术价值不高。其对诗人诗作评骘失当,无庸细说;因文史知识欠缺而出现之低级错误,俯拾皆是。试以该著第35页评说秋瑾《感怀》为例,看几处“硬伤”。 秋瑾《感怀》全诗如下:“莽莽神州叹陆沉,救时无计愧偷生。抟沙有愿兴亡楚,博浪无椎击暴秦。国破方知人种贱,义高不碍客囊贫。经营恨未酬同志,把剑悲歌泪纵横。”《二十世纪中国诗词史稿》将“抟沙”误引作“搏沙”,并解释说“搏沙:即搏土造人的搏土”;“客囊贫”误引作“容囊贫”。吴海发解说“此诗从诗句的沉沦写起”,显然此句中的“诗句”系“神州”之误。这三处校对上的错误且不必完全算在作者头上,而作者文史基本功之缺乏在解释“兴亡楚”三字上暴露无遗。作者说:“兴亡楚:使楚灭亡。兴亡:贬义复词,只有‘亡’的含义。”却对“抟沙有愿兴亡楚”一句毫无解释。其实秋瑾诗中“兴亡楚”的意思是“使灭亡的楚国兴盛起来”,用法同于《春秋》大义所倡导的“兴灭国、继绝世”。秋瑾此句字面意思是“愿抟起散沙以使灭亡的楚国兴盛起来”,而背后含义是“愿团结汉族人民复兴被满族人推翻的汉族中国”。又作者对“博浪无椎击暴秦”句的解释是“这里喻对国内外反动派之恨”,也宽泛得不知所云。其实此句中的“暴秦”当特指实行残暴统治的清王朝,诗人虽有愿复兴汉人统治,却恨无利器(博浪之椎)推翻清王朝。 20世纪旧体诗词研究是一块有待开垦的学术新领地,需要更多的研究者加入其中,以期收获更多的研究成果。然而旧体诗词研究者必须具备最基本的文史常识和诗词格律知识,还得勤查资料与工具书,以免望文生义,自曝其无知。与其献丑,不如藏拙,以免遗祸他人。

    03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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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康园八景》组诗

    张海鸥 风敲竹韵 据说康乐园里曾有七座竹园上百种竹,除本土竹种外,许多竹种是海归者从世界各地运回来的。这些竹子除美化环境、供教学研究之用,还常常馈赠异地,据说现在北京紫竹院的紫竹就取种于此。而这百年校园,荟萃和繁衍的,当然不只是竹子,比如王力先生带着他的学术团队,从康乐园进驻燕园…… 已是百年的守望 早已分不清哪一丛携着南洋的氤氲 哪一丛染着北美的风情 或许那些竹公竹婆 还记得年少的迁徙 几万里烟波浩渺 往事如雨如风 康园的紫竹到了北京, 如今正郁郁葱葱 每天阅读着国家图书馆 古今多少事 都如风摇竹影 月光下 竹影也朦胧 还有未名湖畔的青竹黄竹 不知还能否讲述康乐公的故事 如今的马岗顶 还有多少往日的弟兄 还有没有人醉卧竹林 重温千秋竹梦 传说康乐园曾有七片竹林 林中有七位仙人 后来竹林凋伤 仙人把竹种播散人间 化作竹园千万 如今的康园竹林 没有往日的酒香和琴音 依旧是风敲竹韵 常有人牵着手或携着书 步量每一寸晨昏 榕荫馥郁 说起康乐园的美景,人们总会想到那些老树青坪榕荫郁蔽的路,却不知从康乐公到修水先生,前贤们是怎样在晨曦和暮霭中散步的。百年校园,条条林荫路上走过多少人,有过多少事…… 许是康乐公长袖善舞 化作这榕荫馥郁 池塘边年年春草 树林里日日鸣禽 榕荫路连着珠江 水远风长 牵着大学的精魂 钟灵毓秀是通达南北的绿 传薪续火是五湖四海的人 都说阅尽沧桑 可沧桑怎能阅尽 都说树大根深 可哪有不死的大树 只有亘古的园林 康乐园林 嘉树成荫 凤凰似火 紫荆如云 芭蕉叶大 栀子香深 椰肥竹瘦 樟老梅新 哲生堂风摇九子铃 四角亭默对进士门 蝉鸣蛙唱里 老去的是你我的岁月 不老的是一脉学魂 荷风淡淡 据说康乐园本有十三处湖泊池沼,如今仍存者四。其名不详,园管习以方位称之。东湖有荷,绿树环护,湖畔春情甚浓,书香飘逸。北门长方之池位置显赫,然数十年间气象衰飒,两旁大王椰树肃立,岭南堂和中大牌坊分立南北,看珠江东去。不知当年修建者是否有“雷池”或“大王池”之用意。西湖临康乐园酒家,有玉色三孔桥与碧水相映,湖边沙明柳暗,是老幼康乐之湖。东北湖楼影湖光,岸曲亭秀,最得马岗山水韵致,水旁有松园,或称松园湖。 湖畔总有人追寻 爱已是往事吗 水边芳草萋萋 多少梦想成真 多少境缘成尘 东湖的荷花西湖的柳 见证多少阅读的晨昏 青春牵手已成垂暮 戏水的儿童 怎知前辈爱的艰辛 春风里木棉花开 秋雨中枯荷残败 谁见过环湖的路有始有终 谁见过湖边的人青春常在 然而康园的记忆深处 湖边总是香飘四季 无论人喧世闹 无论天风海雨 校园纵有是非百变 湖水总是不离不弃 那平静的宽容注定是永远的承受吗 那无言的守望终究是一池寒碧吗 当一场场演出曲终奏雅 明年的红舞鞋又在订做 水面飘来的 依旧是淡淡荷风 下渡秋风 下渡是珠江边的小小村落,紧邻康乐园。与其说它是中大的近邻,不如说是中大学生乐园,出租屋、大排档、小士多,和学生们相依为命。日复一日,人来人去,演绎着色彩斑斓的青春剧…… 来了师弟走了师兄 酒也匆匆 人也匆匆 又一番月色朦胧 又一场玉露金风 小店里狂歌痛饮纵横谈笑 没有鸿儒没有富翁 也没有一个是白丁 每个人都有的 是青春的理想和激情 窄门陋巷 邂逅多少情爱友爱 演绎多少得失成败 踏不破的门坎 阻不住的行程 都说人生如梦 梦中的你澹荡如风 停船酌酒相约下渡 许几桩心愿随几个缘 等一段青春的航行 秋风起时 帆影又从容 怀士堂 怀士堂,俗人称为“小礼堂”,是中山大学的标志性建筑,是唯一有资格矗立在中轴线上的堂奥,因为它是学校举行重要会议或礼仪的地方。取名“怀士”,不知是否有古人“青青子衿”之意。可以肯定的是:这里是人才聚首、风云际会之地。所以中山先生手书的校训也树立于此。中大学子的照片,少不了这堂前堂后的背景。至于大学的记忆深处…… 怀士堂神圣又神秘 就像千秋的孔子 淑士彰贤 传钵授笈 ——这里是洗礼的圣地 堂前芳草瀰瀰 层霄琼瑶郁郁 灯影书香里 说不尽大雁归来 鲲鹏振翼 堂里的演讲伴着掌声 堂前的桃李浴着春风 任是豆蔻年华变了耆旧 任是露润霜滋四海飘零 经商治学为政 谁不从这里启程 月光中走来银发情侣 重温相思树下的往事 如今红豆已成林 只有海棠依旧 黑石屋 黑石屋是康乐园首位华人校长钟荣光先生的故居。1922.6.16陈炯明兵变,宋庆龄曾避难于此。1923 . 12 .21孙中山曾在黑石屋与岭南大学师生座谈。孙、钟同乡,又是早期中兴会同志。此楼现为贵宾楼。楼前的大榕树和樟树不知有几百岁了,对面永芳堂广场十八前贤的铜像肃立(他们站在那儿干什么呢?),其中第一位就是中山先生。他累了吗?累了就到钟校长家再喝杯茶吧…… 谁在屋前种这些树 见证共和的沧桑 谁在小院清宵对饮 笑谈风云迢递 如今的鹧鸪声里 往事如梦如丝 那个属于校长和总统的夜晚 惊风密雨 交织一份海内天涯的乡谊 国之兴亡与校之盛衰 一如这故居的灯光 时明时暗 春来冬去 那些属于校长和教授的夜晚 灯光琴韵里 几度兰亭金谷 多少风期相许 酒香和茶香 醉了芳草萋萋 千秋草木百年校园 人如过客事如流水 凤凰花总在五月绽放 紫荆花则要开在年底 沏一杯淡淡的茶在榕树下 细品未来和过去 寒柳堂 二十世纪最称天才的学者陈寅恪,在康乐园度过了他生命的最后二十年。他居住在马岗顶下一座小红楼里。小楼至今有号无名,但在全世界学人的常识中,这里就是“寒柳堂”,瞻仰者经年不断。风雨剥蚀,小路上的白水泥淡得若有若无了…… 据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但愿对于人类 这不是普遍的规律 至少在寒柳堂里 大才天赐 学人天际 徒令人高山仰止 在缺少自由的时代倡导自由 在迷失自性的时代卓然独立 在思想专制中敏于思想 在不学无术时学而有术 壁立千仞 砥柱中流 先生冷眼看举世浊众生醉 玉碎心碎 唯此志不夺此情不坠 听惯了大钟楼的钟声 钟声依旧响起 看惯了马岗顶的草木 草木依旧枯荣 如今此地 无碑无墓 唯有寒柳共春风 广寒宫 先生们太有趣,怎么给女生宿舍取名“广寒宫”?难道希望她们都做个“嫦娥”吗?还是希望她们以嫦娥为鉴,珍重俗生现世?或是希望她们有嫦娥的美丽和勇敢…… 谁愿意驻守广寒宫 寂寞中温习飞天奔月的梦 谁知道当年的嫦娥 在月宫是否冷清 秋风里我路过广寒宫 想起一代才女学人 葵扇唐装教授 诗意盈盈的冼玉清 隔江的星海音乐厅 不时传出悠扬的乐曲 会心人或许还听得出 冼氏师徒的远洋深情 传说她一生过于节俭 却把全部积蓄慷慨捐献 传说她冰心美质却终生不嫁 只为许身教育一片丹诚 如今的广寒宫里 还有没有素心人读书励志 花间月下的牵手 是否还记得冼家先生玉润风清

    03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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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个人生命深处的“地坛”

    郭军平 地坛于作家史铁生而言,是精神的母体,是灵魂的栖息之处,是寄发哲思洗涤灵魂的地方,同时也是他领悟人生飞翔精神高原的地方。  我想,地坛于史铁生而言,无疑于是他精神的故乡,灵魂的家园。是啊!是地坛,让他走出生与死的困扰,让他走出人生的低谷和黑暗;是地坛,让他懂得爱和追求,从此踏上一个充满意义的文学道路;是地坛,给予他人生追求的勇气和力量;是地坛,无给予了他人生新的坐标和方向。  今天,我们重温史铁生那笔墨沉郁厚重的《我与地坛》,除了深深的受到作品哲思般的启发以外,也许,作品更能点燃起我们对于自己生命深处“地坛”的思考。在我看来,“地坛”实在是一个隐喻,它是潜藏于我们每一个人生命深处的依恋。  我为什么而生?对于这个问题,我想每一人都有不同程度的思考,也会有不同的丰富多彩的答案。但是有一点,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座神秘的“地坛”。这座“地坛”是他生存下去的精神支柱,也是使他生活的更有趣味或者更有生活意义的精神眷恋。  有人说,生命是一场旅行。既然是旅行,那么旅途中难免就要经受风风雨雨,坎坎坷坷以及各种磨难;然而,我们虽然经受着苦难,饮泣过眼泪,经历过考验,但无论在何种情形下我们却都能迎风而歌,笑对人生。这却是为何?是因为我们对于生的眷恋,亦或是对于生命深处的“地坛”的眷恋。  生命不是简简单单的吃饭穿衣,也不是简简单单的居华屋骑大马,更不是沉迷于灯红酒绿的奢华生活。固然,生命离不开丰盈物质生活的滋养,生命也有理由去充分的享受人生的欢宴。但是,物质的生活即使再怎么的丰厚,却也并不能解决人生的精神问题。声色犬马的生活除了让灵魂更加堕落和腐朽以外,再没有一点积极的意义。金钱即使再丰富也不能带来精神上永久的快乐和满足。千间万间华屋,终不过夜眠一床;千般万般美味,终不过胃囊一个。  为什么贫穷者自有贫穷者的快乐?为什么富足者却有富足者的苦恼?答案只有一个,贫穷者快乐是因为贫穷者自有自己的精神追求;富足者苦恼是因为富足者已经失去了自己的精神追求。人生有追求就有快乐,人生有追求就有希望;也许正如每一个富贵者也许还是从贫穷者转变而来一样,贫穷的时候,渴望富有;正因为渴望富有,故精神充实,干劲百倍。然而倘若由贫穷者转为富贵者以后,精神无所追求,陷入声色犬马的生活中,不久的将来富贵者也依旧会转变为以前的贫穷者。   故能够提升生命质量的“地坛”终究来自于人生的精神追求。沉陷于纯粹物质方面的“地坛”并不能给予人灵魂持久的快乐和升华。于是乎,建立我们人生的“地坛”的意义极其重要。  也许,我们可以不妨从伟大的人物身上汲取这一种精神“地坛”的力量,犹如伯特兰?罗素在回答“我为何而生”时直爽而快捷的答案一样:有三种情感,单纯而强烈,支配着我的一生:对爱情的渴望,对知识的追求,以及对人类苦难不可遏制的同情。这些感情如阵阵巨风,挟卷着我在漂泊不定的路途中东飘西荡,飞越苦闷的汪洋大海,直抵绝望的边缘。   是的,我们也有充分的理由证明我们也能像他们一样,燃烧自己的价值,除了为一己之私以外,更要为着他人着想,那么,我们的人生“地坛”不也一样和史铁生的地坛一样充满人生的意义和希望吗?

    03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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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习近平同志《念奴娇·追思焦裕禄》解读

    高昌 《念奴娇·追思焦裕禄》写于1990年7月15日,作者习近平同志当时在福建省福州市工作。其中“百姓谁不爱好官?把泪焦桐成雨”“为官一任,造福一方,遂了平生意”等不胫而走的铿锵词句,真切表达了对焦裕禄精神的深情赞颂和作者自己爱民为民、责任担当的感人情怀。 这首词寄意高远、感情真挚、语言质朴、意象鲜明、格调清新,是经得起反复品味和思考的。尽管隔着20多年的漫长光阴,今日重读,仍然感觉亲切清 新,震撼心灵,一点也不因岁月的递增而消减其思想锋芒和艺术感染力,反而因时光的磨洗和积淀,更增添一份璀璨的光华和凝重的分量。 从苏轼的《赤壁怀古》、辛弃疾的《登建康赏心亭》到毛泽东的《昆仑》等,以《念奴娇》词牌写下的古今名篇佳作灿若星河,数不胜数。著名词学家龙 榆生认为《念奴娇》“音节高亢,英雄豪杰之士多喜用之”。此令宜于抒写豪迈感情,适合表现深沉慷慨之辞。习近平同志选择这一词牌来表达对焦裕禄的追思之 情,是非常自然贴切的。同时,也给《念奴娇》这一艺术星座,又增添了一篇充满时代光彩的亮丽新章。 习近平同志在《念奴娇·追思焦裕禄》的前面,特意写下一段简短优美的小序:“中夜,读《人民呼唤焦裕禄》一文,是时霁月如银,文思萦系……”通 过这个小序,我们直接感受到作者写作此词的时间、环境和缘由。这里提到的《人民呼唤焦裕禄》,是穆青、冯健、周原3位当年采写焦裕禄事迹的老记者重访兰考 之后发表的一篇力作,其中有绵绵的思念,有热切的呼唤,也有深沉的忧思。文章发表当时就牵动了千万读者的心弦。“中夜”即夜半,“霁月”指雨过天晴时的皎 洁明月,也常常用作人品高洁的象征。习近平同志用“霁月如银,文思萦系”8个字,凝练地勾勒出了彼时彼刻的环境、心境、情境,从而引导读者提前进入词作明 净、深沉、宏阔的独特意境。 词的开头先声夺人:“魂飞万里,盼归来,此水此山此地”,一个“盼”字落笔千钧,其热切与执著呼之欲出。“此山此水此地”则创造了一个恢宏的情 感时空,使“归来”二字有了具体的情感旨归和着力点。接下来一句质朴的设问:“百姓谁不爱好官”,使情感的发展有了一个新的起伏。妙处在于,作者随后并 没有直接作答,而是荡开一笔,生动描述了“把泪焦桐成雨”的感人场景。这既是对上句设问的含蓄回应,又是百姓对“好官”的“爱”的具体展示,还是对焦裕禄 精神的一种直接赞美。关于“焦桐”,作者特意注释说:“焦裕禄当年为了防风固沙,帮助农民摆脱贫困,提倡种植泡桐。如今,兰考泡桐如海,焦裕禄当年亲手栽 下的幼桐已长成合抱大树,人们亲切地叫它‘焦桐’。”可见,“焦桐”这一树名是和焦裕禄的姓名紧紧联系在一起的。通过“焦桐”这一感人符号,焦裕禄这个 “好官”的光辉形象至此就直接矗立在读者面前。 随后,作者进一步为我们描绘了焦裕禄这个“好官”的鲜明形象:“生也沙丘,死也沙丘,父老生死系。暮雪朝霜,毋改英雄意气!”其中“暮雪”是指 黄昏时候的雪,此时的雪是不容易融化的,唐朝诗人岑参就有“纷纷暮雪下辕门,风掣红旗冻不翻”的诗句。“朝霜”则是指早晨的霜,因见到太阳就会很快融化, 所以常用来比喻时间的短暂,三国时期诗人曹植就写过“天地无终极,人命若朝霜”的诗句。习近平同志在这里用“暮雪朝霜”的对比,状写顺境逆境、困难大小、 任务轻重的不同境况。“意气”即志向与气概,精神和志趣。“父老生死系”是以人民为中心的诗意诠释,而“毋改英雄意气”则是对坚定信念和执著追求的生动写 照。 词的下阕开头,一句“依然月明如昔”,语带双关,看似是描写环境的一处闲笔,其实是对焦裕禄美好品德的一个美好象征。这一句过片就如一个巧 妙的榫头,将上下两阕串联成一个整体,既收束住了上阕万马奔腾般的情感波涛,同时又于岭断云连、水穷云起的转折之际,为下阕翻出了另一番新意:“思君夜 夜,肝胆长如洗。路漫漫其修远矣,两袖清风来去。”从对焦裕禄的思念和称赞,转而开始抒写作者自己的心迹和情怀。“路漫漫其修远矣”巧妙化用了《楚辞·离 骚》的诗句,但这里表达的不是屈原笔下求索跋涉的原意,而更多地侧重于表达清廉为官的响亮誓语。当然,要做一个“好官”,仅仅两袖清风还不够,所以作者接 下来用通俗的语言进行了如下阐发:“为官一任,造福一方,遂了平生意。”这其实就是老一辈共产党人“为人民谋幸福”的时代回声。 “绿我涓滴,会它千顷澄碧。”——接下来的结尾最为精彩。诗味浓郁,诗意盎然。一个“绿”字鲜明醒目,艺术地表达了焦裕禄精神的美好影响和榜样 意义。“涓滴”指微小的水滴,如杜甫“重露成涓滴,稀星乍有无”中的语意。这里作者有自谦之意。“澄碧”本义指清澈而碧绿,这里借代苍茫浩渺的江海景 象,类似李白“君去沧江望澄碧,鲸鲵唐突留馀迹”的用法。至于“千顷”,则更是极言其广阔了。古人在谈到词的结尾时,经常用“豹尾”来形容。《念奴娇·追 思焦裕禄》的结尾就像豹子的尾巴,漂亮、有力,没有任何赘肉,既简洁利落,又劲健给力,还给读者留下了一些思考或想象的空间,使全词的情绪达到一个更加空 明澄澈的境界。 近日,习近平同志来到他在第二批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中的联系点——河南省兰考县时,提出一个问题:“焦裕禄同志在兰考工作只有一年多,但 在群众心中铸就了一座永恒的丰碑。大家来这里学习,要深入思考这样一个问题:焦裕禄同志给我们留下了那么多,我们能为后人留下些什么?”实际上,这首《念 奴娇·追思焦裕禄》的上阕含蕴的正是“焦裕禄同志给我们留下了那么多”的内容,而下阕正是对“我们能为后人留下些什么”的深入思考和响亮回答。整体来看, 全词上阕抒情,下阕言志,脉络清晰,结构分明。上阕深情表达了对焦裕禄的思念和赞颂,下阕细腻地抒发了自己的“意气”和志向。上下阕互相呼应,掷地有声。 另外,作者在上阕用一句“百姓谁不爱好官”的问句扩大了词的表现空间,同时也把上下阕有机地串联起来。这个问句既承接了上阕的“盼归来”,有藕 断丝连之妙,同时又章法突转,异军突起,从对焦裕禄的追思自然进入自己的心志独白。这个问句关涉上阕,而最重要的还是转合下阕,是这首词的关节紧要之处。 看似非常轻松的舒缓一问,实则起到了领起全篇的重要作用。穆青等人在《人民呼唤焦裕禄》一文中说:“曲曲折折的历史没有磨灭刻在人们内心深处对焦裕禄的思 念。随着时光的流逝,一种呼唤焦裕禄的激越之情,像江河大海的波涛,在共产党员心中,在人民群众的心中,更加激荡不已。”群众呼唤焦裕禄,表现了对党的干 部的殷切期望,同时也是在呼唤党一贯同群众血肉相连的好传统,呼唤党的一切为了人民、一切依靠人民的好作风。习近平同志在《念奴娇·追思焦裕禄》中, 更具体地指出了这种“好传统”“好作风”也就是“好官”的几个具体表现:“父老生死系”“毋改英雄意气”“肝胆长如洗”“两袖清风来去”“造福一方”“会 它千顷澄碧”……这正是对焦裕禄精神的一种诗性的形象概括。 这,也就是我们今天重温《念奴娇·追思焦裕禄》这篇词的现实意义之所在吧。

    03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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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符号、初文与字母——汉字树》

    会通中西:读饶宗颐《符号、初文与字母——汉字树》 文 黄杰华 讨论汉字魔方著作汗牛充栋,深入而有趣味者凤毛麟角,饶宗颐的《符号.初文与字母:汉字树》出版于1998年,今天重读,趣味盎然外,仍不失其价值。饶公乃今之通人,甲骨诗词、散文辞赋、歷史音乐、文选金石,无所不通。近添西泠印社社长,执书画界牛耳,学艺双携,成绩斐然。 《符号.初文与字母:汉字树》共分上下两篇,上篇文共六篇,内容讨论理解陶器符号涵义之难;陶符与初期文字之关系;仓颉造字传说;陶符区域分布及彼此之联繫;越族迁徙与陶符出土地区之对应,上篇以〈文字的左、右行与古代西戎〉作结。上篇有关仓颉与鸟迹一文较易引起读者兴趣,作者引古籍谈“仓颉四目,是谓并明”,即今天所谓“四眼佬”,然而仓颉四眼乃天生如此,两眼之下叠有一眼,若今人得见,想必吓得面无血色,视为异类妖孽有之。饶公谓仓颉四眼之说,早在汉代已经流行,仓颉盖因见鸟飞之迹而造字,鸟纹亦经常在陶绘出现,彼此不无关系。上古的神话传说,在不少出土文物文献均有其证,影响之广,不能不让人称奇。 下篇文共四篇,包括宇宙性符号;陶符与闪族字母;陶符与美索不达米亚的苏美尔文比较,最后一篇为〈汉字图形化使用之谜〉。笔者认为下篇比上篇更精彩,开篇的〈宇宙性的符号〉,主要讨论“??”和“十”字于我国及西亚出现的时代情况,中国、土耳其、墨西哥、死海东北、希腊、印度均有发现,远在公元前4000年已有之,用来表示吉利。佛教徒吸纳其意,作为吉祥表徵,可谓其来自有。〈汉字图形化使用之谜〉一段文字很有意思:“汉字源于图画,始终一脉相承,没有间断;文字主要还是表意,辅以声符表音,尽管后来字形有繁简多样化的演变,仅是形貌上的小差异,本质毫无改易,绝对不是质变”,读来发人深省。 当年该书出版,排版即超过一年,因当中附有不少图形文字照片,犹记得当日书将出版之际,饶公亲往湾仔温莎公爵社会服务大厦演讲,为新书作解人。今开卷重温,当日解说歷在目前。

    03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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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由《游火帝歌》看清代潮汕社戏

    潮剧剪纸《桃花过渡》    潮剧剪纸《十五贯》  流传于澄海樟林的歌册《樟林游火帝歌》中,有一段内容涉及清代乾隆至光绪年间樟林每年农历二月营花灯、游火帝爷时各社遍请演社戏的盛况,堪称“樟林版”的《百屏灯》 □ 陈 放 潮剧(以前叫“潮州戏”)是中国十大剧种之一,潮剧剧目之丰繁,在流传最为广泛的潮州歌册《百屏灯》中所记甚详。无论妇孺老幼,大多能琅琅诵唱几句:“活灯看完看纱灯,头屏董卓凤仪亭。貂蝉共伊在戏耍,吕布气到手捶胸。” 在流传于澄海樟林的歌册《樟林游火帝歌》中,有一段内容涉及到清代乾隆至光绪年间樟林每年农历二月营花灯、游火帝爷时各社遍请演社戏的盛况,堪称“樟林版”的《百屏灯》。此资料系林黄耀鸾老姆保存的手抄本,由李绍雄、陈若茂等先生整理(歌册中除明显的错字由笔者予以更正外,基本保持原貌)。现录其中间部分: 头屏董永送麟儿,二屏打城月南枝。 三屏天德金环记,四屏秋月病相思。 五屏巧儿别陈商,六屏讨亲杨子良。 七屏咬脐在打兔,八屏赏月吴美香。 九屏蒙正在会妻,十屏私会周英奇。 十一乃是双鹅记,十二郭巨去埋儿。 十三白氏遇许仙,十四乃是造角王。 十五砍柴毛艳女,十六商略中状元。 十七马武抬金狮,十八乞食收狐狸。 十九姐妹在拜月,二十被打洪秀才。 廿一雪梅跳火城,廿二闵子去拖车。 廿三讨亲杨天保,廿四迷人山狗精。 廿五请旨去完婚,廿六爱王在拜坟。 廿七搭着徐龙渡,廿八学鲁冯长春。 廿九钓鱼陈春生,三十青盲乱点灯。 卅一陈三在磨镜,卅二造桥蔡瑞明。 卅三秀英送寒衣,卅四必政在偷诗。 卅五乃是童台别,卅六五娘打媒姨。 卅七刘永在祭江,卅八走贼遇瑞兰。 卅九翠娥竹箭误,四十扣破玉花瓶。 四一骑驴去探亲,四二戏法吕洞宾。 四三红娘去请宴,四四勒路王金真。 四五王氏在补缸,四六就是跳油汤。 四七八仙来过海,四八怀玉杀四门。 四九金花在牧羊,五十张生跳粉墙。 五一姑娘在相呶,五二投江苏六娘。五三用清双打擂,五四薛蛟遇薛葵。 五五访妻何文秀,五六行孙战张奎。 五七四姆移龙宫,五八常山赵子龙。 五九高珍红书剑,六十结义王茂生。 六一审阴包青天,六二马俊去上京。 六三郭奇在咬指,六四攻书往杭城。 六五文勇把三关,六六昭君去和番。 六七在祭雷峰塔,六八梨花战杨凡。 六九挂帅杨翠娥,七十休妻蒋兴哥。 七一陈琳在救主,七二游河苏东坡。 七三乃是花二郎,七四伯皆奏皇门。 七五篡位赵匡胤,七六潘角跳油汤。 七七大战魏文通,七八就是吴阿忄贡。 七九水淹金山寺,八十拜牌刘进忠。 八一去收浪子尸,八二子仪打金枝。 八三乃是山东案,八四虞国百里奚。 八五三藏取真经,八六大战穆桂英。 八七秦香去打洞,八八送别在官亭。 八九世美不认妻,九十烈女去考诗, 九一来收申公豹,九二程婴救孤儿。 九三仙女在摆船,九四大闹铁鉎坟。 九五武松去杀嫂,九六封神李老君。 九七进宝高丽番,九八飞虎过五关。 九九得着宝珠塔,百屏庞统献连环。 粗略浏览一遍,即可发现,清代潮汕各戏班所演剧目,有几个类型: 一、系元明南戏的著名剧目(包括所谓“潮泉腔”),如有“祠曲之祖”之称的《琵琶记》(七四伯皆奏皇门)、《刘知远白兔记》(七屏咬脐在打兔)、《拜月记》(十九姐妹在拜月,卅八走贼遇瑞兰)、《破窑记》(九屏蒙正在会妻)等。 二、来自元代杂剧的《赵氏孤儿》(九二程婴救孤儿)、《西厢记》(四三红娘去请宴,五十张生跳粉墙)等。 三、改编自古典名著的剧目,如《水浒传》(九五武松去杀嫂)、《封神榜》(九一来收申公豹,九六封神李老君)、《三国演义》(五八常山赵子龙,百屏庞统献连环)等。 四、取材于民间说部和《二十四孝》等宣传儒家教义的通俗故事,如宋代的宫廷之变(七五篡位赵匡胤)、“郭巨埋儿”(十二郭巨去埋儿)、“闵子骞”(廿二闵子去拖车)、“百里奚”(八四虞国百里奚)等。 五、各地各剧种广泛演出的剧目,如《打金枝》(八二子仪打金枝)、《白蛇传》(十三白氏遇许仙,六七在祭雷峰塔,七九水淹金山寺)。 一些经典地方题材的剧目(当属该剧目的初创阶段,与当今剧情不尽相同),如《苏六娘》(六屏讨亲杨子良,五二投江苏六娘)、《荔镜记》(卅一陈三在磨镜,卅六五娘打媒姨)、《扫纱窗》(四四勒路王金真)、《金花女》(卅七刘永在祭江,四九金花在牧羊)。 其它地方题材剧目,如《刘进忠反清》 (八十拜牌刘进忠)等。 以上说的是演出剧目。那么,当年樟林游火帝时所请的戏班,是什么剧种呢?歌册《樟林游火帝歌》的后半部分,有一个段落说得很是生动,我们不妨引录一段,一见个中端倪—— 再说演戏人知端,西胪福顺是外江。 做在城内中军戏,四棚做在河尾田。 上好白字说分明,老正顺胜老正兴。 玉春香班老荣泰,四棚相斗无做情。 再说二班分人知,外江三多荣天彩。 相斗就在郑厝祠,树墩脚做玉春梅。 新兴街乡宝顺兴,中玉相斗亦切情。 南社宫前荣天兴,蓝厝祠前喜春园。 书斋前做正和兴,塘西做有万年春。 灰窑做棚老宝顺,东巷万利永丰春。 东社的人敢出银,请有八棚闹纷纷。 宫前福顺天宝春,四宝顺兴在东门。 叶厝祠前老万利,十棚相斗清秋埕。 万年春斗老采霞,红字三胜斗无赢。 乐天彩拼新天彩,外江相斗惊煞人。 河尾围内正和春,河尾转外玉堂春。 仙垄二棚好白字,老宝顺胜金春园。 桂和做在河内田,北社外江有二班。 白字西秦共外江,共凑共有廿外班, 连做四夜共四日,引动邻近外乡人。 仅仅看这一段,我们不由得目瞪口呆。别以为樟林只是一个寨,“樟林寨”,这个富庶的大乡里(有“八街六社”,“火帝庙”设在长发街),是广东对外通航的较大港口,是红头船的航泊地。从这里可北上沪、津、杭,西至雷、琼,南下可达安南、暹罗、马来西亚诸地。经济繁荣,文化自然也“水涨船浮”地发达起来。 二月游火帝营花灯时,在各宗姓祠堂埕参加社戏演出的戏班,竟达20多班之多!这些戏班,名字多吉祥字眼,如荣、兴、顺、春、宝、玉之类。不仅有唱潮州方言的潮州戏,也有白字戏(今天的海陆丰还有白字戏剧团)、西秦戏、外江戏(今称“汉剧”)。每个剧种的不同戏班之间,由“四棚”相斗到“十棚”相斗,可见其争奇斗妍,竞相献艺的剧烈情状,真个是到了白热化程度。用今天的语言来说,优胜劣汰,观众就是“评委”!竞争自然提高了戏班的演出质量。 由此,我们也不难理解,当年潮州下水门街头,为何设了一座“潮州梨园公所”——这不是相当于当年的“演出业行会”么?相信,对于演出活动中出现的一些或大或小的纠纷、矛盾,这个“行会”是有相当的权威性,能够出面协调、解决好问题的。因此,行业中人,才会出资共建这么一座“公所”。 由樟林游火帝时的社戏活动,自可看出清末的潮汕,农业和手工业的繁荣带动了文艺活动的发展和社戏之盛。樟林,只是潮汕大地上的一处缩影罢了。 (剪纸:黄少琼)

    03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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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那些年我们一起唱过的潮汕童谣

    □ 谢振武 “一、二、三,洗浴免穿衫,三、四、五,洗浴硬过老石部,拍心肝,食大大,拍后后,食到老,食到老。”忽然听到从音像店里传出的潮汕童谣,再一次勾起我对童年生活的回忆。那些年,我们会唱的潮汕童谣可不少,只是,随着岁月的流转,有些早已淡忘,而有些至今仍能朗朗上口,如今唱起,家里的小孩子都觉得有趣和好笑。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独特的地域文化对当地人的影响其实是根深蒂固的。就如,你生活在潮汕平原,你打小就会受到潮汕童谣的熏陶。当夏季风再次吹暖江河,船浆划过搅起水波时,一定会有清亮的潮汕童谣在随波荡漾。当雨水打湿稻穗,稻花深处,一定又有诙谐幽默的潮汕童谣随着笑声自远而近。 “挨呀挨,挨米来饲鸡,饲鸡叫咯家,饲狗来吠夜,饲猪还人债,饲牛拖犁耙,饲阿弟来落书斋,饲阿妹来雇人骂。”榕树下,秋千旁,潮汕童谣无处不在,让人回味无穷。 或许只有地地道道土生土长的潮汕人才能听得懂其中的韵味,因为它完全是用潮汕方言唱念的,外地人一般很难听得懂其中的意思。因而,你要判断一个人是否是潮汕人,你就看他能否唱几句潮汕童谣好了,它也成了潮汕人的一个标签。许多早年远赴东南亚甚至更远的美国的老潮汕人,至今开口都会唱几句潮汕童谣,也会滔滔不绝地讲解其中的意思,并深得其乐。我家乃至邻居的华侨一返乡,就会如数家珍地讲述他们记得的关于家乡的一切,其中就包括潮汕童谣,他们眉飞色舞的样子,活脱脱一个老顽童般天真无邪,令人为之动容。 “猪脚圈,肥哩肥,纳着大秤锤,大秤锤,重哩重,纳着金箍棒。”或许,当你唱念起这些熟悉的潮汕童谣时,一种亲切的乡情就会油然而生,就像吟诵诗歌一样会激情满怀。它是人们对童真童趣的追忆和重温,我想,这也是人们乐于去记得并深烙到心里而久久不能忘怀的原因吧。岁月可能湮灭一切吗?答案是否定的。伴随着我们成长的潮汕童谣,我们至今仍热爱着,因为它是我们人生的一部分,快乐过我们的生活。 但是,尽管我们会刻意地去记得,恐怕也会逐渐遗忘一些,毕竟人脑不是电脑,可以完整地存档。那么就需要一个收集、整理、保存的过程。所幸的是,目前,书刊记载或音像刻录已有,但是否完整呢?或许还有待完善。这些潮汕童谣是属于非物质文化遗产,是值得我们珍藏并保护的,如果失传,那是非常可惜的事,因为它看似是民间口口相传的民俗文化,却凝聚着一些民间艺人再创作的心血,这种艺术加工,使潮汕童谣更具趣味性。 潮汕童谣一个最大的特点是,每二至三句的句尾字音是押着前一句尾的字韵的(当然是押潮汕话音的)。这样念起来就特别顺口,听起来也特别滑稽和搞笑,它这种夸张地表现潮俗生活的特性是潮汕少儿喜爱的主要因素。因而,我相信,它是能受到一代又一代少儿的追捧并一直传唱下去的。当我们为孩子唱起潮汕童谣时,一颗传承的美好种子已经悄然播下,将来,我们的孩子又会对他们的下一代美美地聊起:那些年我们一起唱过的潮汕童谣。这种情景不是很温馨吗?

    03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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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永乐大典》卷之五千三百四十五

    《永乐大典》卷之五千三百四十五《十三萧潮·潮州府三》卷之五千三百四十五十三萧潮潮州府三 【图经志】 唐韩昌黎《请置乡校牒》孔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则不如以德礼为先,而辅之以政刑也。夫欲用德礼,未有不由学校师弟子者。此州学废日久,进干明经百十年间不闻有业成。贡子王庭,试于有司者,人吏目不识乡饮酒之礼耳。未闻鹿鸣之歌,忠孝之行不劝,亦县之耻也。夫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今此州户万有余,岂无庶几者耶?刺史县令,不躬为之师,里闾后生,无所从学耳。赵德秀才,学雅专静,颇通经,有文章,能知先王之道,论说且排共端而宗孔氏,可以为师矣。请摄海阳县尉,为衙推官,专勾当州学以督生徒,兴恺悌之风。刺史出已俸百千以为举本,收其赢余,以给学生厨馔。《潮州谢孔大夫状》:伏奉七月二十七日牒,以愈贬授刺史,特持加优礼,以州小俸薄,虑有关乏,每月虽给钱五十千以送。使钱充者开缄捧读,惊荣交至。顾已量分,惭惧益深。欲致辞为让,则乘伏属之礼;承命苟贫,又非循省之道。进退反侧,无以自宁。其妻子男女,并孤遗孙侄奴婢等,尚未到官。穷州使宾罕至,身衣口食绢米足充,过此以往,实无所用。积之于室,非庶者所为。受之于官,名且不正。特蒙眷待,辄此披陈。赵德《昌黎文录序》:昌黎公圣人之徒欤?其文高出,与古之遗文不相上下。所履之道,则尧舜禹汤文武周孔孟轲杨雄所授受。服行之实也,固已不杂其传。由佛及聃,庄杨之言不得干其思。入其文也,以是光于今,大于后,金石销铄,斯文粲然。德行道学,又庶几乎古,蓬茨中手持目鉴,饥食渴饮,沛然饱满。顾非适诸圣贤之域,而谬志于斯,将所以盗其影响,僻处无备,得以所遇,次为之卷,私曰《文录》实以师氏为请,益依归之所云。 昌黎《鳄鱼文》:维元和十四年四月二十四日,潮州刺史韩某,使军事卫推秦济以羊一猪一,投恶溪之潭,以与鳄鱼食,而告之曰:昔先王既有天下,烈山泽罔握刃,以除虫蛇恶物为民害者,驱而出之四海之外。及后王德薄,不能奄有,则江汉之间,尚皆弃之,以与蛮夷楚越。况潮岭海之间,去京师万里哉?鳄鱼之涵淹卵育于此,亦固其所。今天子嗣唐位,神圣慈武。四海之外,六合之内,皆抚而有之。况禹迹所掩,扬州之近地,刺史县令之所治,出贡赋以供天地宗庙百神之祀之坏者哉?鳄鱼其不可与刺史杂处此土也。刺史受天子命守此土,治此民。而鳄鱼不安溪潭,据处食民畜熊豕鹿,以肥其身,以种其子孙,与刺史抗拒,争为长雄。刺史虽驽弱,亦安肯为鳄鱼低首下心,亻见亻见为民吏羞,以偷活于此耶?且承天子命以来为吏,固其势不得不与鳄鱼辩。鳄鱼有知,其听刺史言,潮之州,大海在其南,鲸鹏之大,暇蟹之细,无不容归。以生以食,鳄鱼朝发而夕至也。今鳄鱼约,尽三日,其率丑类,南徙于海,以天子之命吏。三日不能至五日,五日不能至七日,七日是终不肯处也,是不有刺史听从其言也。不然则是鳄鱼冥顽不灵,刺史虽有言,有闻不知也。夫傲天子之命吏,不听其言,不徙以避之,与冥顽不灵而为民物害者,皆可杀。刺史则选材技吏民,操强弓毒矢以与鳄鱼从事,必尽杀乃止,其无悔。《奈界石神文》:或言即三山国王。维年月日,潮州刺史韩愈,谨遣耆寿成寓,以上清酌少牢之奠,告于界石神之灵曰:惟封部之内,山川之神,克庥于人。官则置立室宇,备具服器,奠饷以时,淫雨既霁,蚕毂以成,织妇耕男,忻忻行行,是神之庥,庇于人也。敢不明受其赐,谨选良月吉日,斋洁以祀,神其鉴之。《祭城隍文》:维年月日,潮州刺史韩愈,谨以荣毛刚烈清酌庶羞之奠,祭于城隍之神,间者以淫雨,将为人灾,无以应贡赋,供给神明,上下获罪罚之故,乃以六月壬子。奔走分告,乞晴于尔明神。明神悯人之不辜,若响若答,粪除天地山川,清风时兴,白日显行,蚕毂以登。人不咨嗟,惟神之恩,夙夜不敢忘怠,谨卜良日,躬率将吏,荐兹血毛,清酌嘉羞,侑以音声,以谢神贶,神其餐之。《祭大湖神文》:维年月日,潮州刺史韩某,谨差报潮阳县尉史虚已以特羊庶羞之奠,告于大湖神之灵:某承朝命为此州长,今月二十五日至治下,凡大神降依庇贶斯人者,皆某所当率徒属奔走致诚,亲执祀事一朝庭下。今以始至,方上奏天子,思虑不能专一,冠衣不净洁。于人吏未相识,知牲月盾酒食器皿牛角币不能严清,又未卜日时,不敢自荐见,使摄潮阳县尉史虚已以告,神其降鉴。 又云云,谨以清酌修之尊,祈于大湖神之灵曰:稻既穗矣,而雨不得熟以获也。蚕起且眠矣,而雨不得老以簇也。岁且尽矣,稻不可复种,而蚕不可复育也。农夫桑妇将无以应赋税继衣食也。非神之不爱人,刺史失职也,百姓何罪,使至极也。神聪明而端一,听不可滥以惑也。刺史不仁,可坐以罪,惟彼无辜,惠以福也。沉沉云阴,卷月日也。幸身有衣,口得食,给神役也。充上之须,脱刑辟也。选牲为酒,以报灵德也。吹掣管鼓,侑香洁也。拜庭跪坐,如法式也。不信当治,疾殃殛也。神其尚饷。又云云惟神降依兹土,以庇其人。今兹无有水旱、雷、雨、风、火、疾疫,为灵各宁厥宇,以供上役。畏吏免被其谴,赖神之德,夙夜不敢忘谨具食饮,躬斋洗,奏音声,以献以乐,以谢厥肠,不敢有所祈。宋陈尧佐《招韩文公文》并序。 祭法。法施于民则祀之。祀之之义,盖所以奖激忠义而厉贤材也。唐元和十四年,昌黎文公愈,以刑部侍郎出为潮州刺史。至郡声以孔子之道教民,民悦其教,诵公之言,藏公之文,绵绵焉迨今知学者也。郡之下即恶溪焉,有鱼曰鳄,陆生卵化,蛟之流也。大者仅百尺,小者即其子孙耳。早暮城下以人为食,虽牛马羊豕见必尾之。居民信宿大风雨,率其种类而遁。郡之上下才一舍不居焉,民到于今赖之。溪东有亭址存焉,俗曰“侍郎亭”,即以公尸之也。南粤大率尚鬼,而公之祠弗立,官斯民者,又曰仁乎?余由京府从事,出吏兹土,观求所然,颇得其实,且欢旧政之阙也。会新夫子庙,乃辟正室之东厢,为公之祠焉。既祠之,且招之曰:公之生而不及见之兮,惟道是师。公之没不得而祀之兮,乃心之悲。虫山虫山民兮,奉实有亏。济济多士兮,官斯者谁?南奥之裔兮,在天一涯。吾道之行兮,自公之为。苍苍海隅兮,咸阅礼以敦诗。浩浩江湍兮,悉走害以奔奇。功之大者,亘古今而不衰。德之盛者侣,轲雄而并驰。何庙食之弗供兮,俾祀典之孔。实我生之包羞兮,亦斯文而已。耽耽逐宇兮,孔堂之东。俨俨盛服兮,如生之容。辟窈窕之轩松兮,列游夏之朋从。陈浊洁之徂豆兮,奏锵洋之鼓锺。顾丘祷之不缪兮,幸神道之来通。庶斯民之仰止兮,尊盛德以无穷。陈尧佐《鳄鱼文》并序 已亥岁,余于潮州建昌黎先生祠堂,作招韩辞,载鱼事以旌之。后又图其鱼为之谮,凡好事者,即以授之。俾天下之人,知韩之道不妄也。明年夏,余郡之境上,地曰万江,村曰硫黄。张氏子年始十六,于其母濯于江氵矣,忽鳄鱼尾去,其母号之弗能救。洎中流则食之无余。余闻而伤之,且谓天子圣武,王泽昭洽,刑不僭,赏不滥,海内海外,罔不率俾昆虫草木裕如也,鳄鱼何悖焉,而任毒任虐之如是,是不可不为之思也。命县邑李公诏郡吏杨勋拿小舟,操巨细,驰往捕之。咸谓余曰:“彼不可捕也。穴深渊游骇浪,非人力之所能加也。”余则以为不然。复之曰“方今普天率土,靡不臣妾。山川阴阳之神,奉天子威命,晦明风雨弗敢渝。鳄鱼恃阴于远,毒兹物律,杀人者死,今鱼食人也,又何疑焉?昔昌黎丈公投之以文,则引而避,是则鳄鱼之有知也。若之何而遂之?姑行为,必有主之者矣。苟不能及,余当请于帝,躬于鳄鱼决。”二吏既往,即以余言告之,乃投网辄止伏不以举,繇是左右前后力者凡百夫,拽之以出。缄其吻,械其足,槛以巨舟,顺流而至。全郡闻之,悉曰:是必妄也,安有食人之鱼形,越数丈而能获之者?”既见之,则骇而喜,且曰:“生于世有百岁者矣,凡上下水中,或见其隆伏弗髟之状,虽相百步,尚不敢抗;今二吏捕之犹拾芥,实今古之所未闻也”。向非公之义洽于民,公之令严于吏,自诚而不欺也,又安能殖巨害,平大怨,宣王者之威行焉?余始慎之终得之,又意韩愈逐之于前,小子戮之于后,不为过也。既而鸣鼓召吏告之,以诛其首而烹之。辞曰:水之怪则曰恶兮,鱼之悍则曰鳄兮,二者之异,不可度兮。张氏之子,年方弱兮,尾之食之,胡为虐兮。茕茕母氏,俾何说兮,余实命吏吏,颜斯怍兮。害而弗去,道将索兮。夙夜思之,哀民瘼兮,走斗走斗二吏,行斯恪兮。矫矫巨尾,迎而搏兮。获而献之,俾人乐兮。鸣鼓召众,舂而昔斤兮。而今而后,津其廓兮。王十朋《祭王尚书大宝文》:惟公生禀南方,君子之强,簸弄明月。于潮之阳,妙龄射策。遇太上皇,擢为亚魁,名震四方。权臣用事,明哲自将,潜心问古,得圣行藏。于《易》《春秋》尤其所长。帝初览权,思用忠良。贰我成均,儒林有光。说书崇政,屡上封章。帝嘉其直,人指曰狂。出守东嘉,奉祠故乡。主上龙飞,召自南荒。以长谏垣,以肃周行。正色立朝,谔谔以昌。笔端凛然,不赦豺狼。言如蓍龟,去自芬芳。公虽在外,上念不忘。入司喉舌,行登庙堂。彼何人斯,敢为藏仓。如毁日月,于明曷伤。身虽可屈,肠不减刚。归老于家,天相寿康。名德益尊,如曲江张。如余襄公,如日南姜。盍归乎来,弼谐赞襄。天不忍遗,哀哉讵亡。 十朋昔以诸生,受知上庠。穷第来归,礼遇共常。公居谏省,我滥其网。人呼二龟,亦曰两王。举岂虎偶,葭依玉傍。把麾泉南,稍近门墙。敬虽获修,见则靡遑。忽闻讣音,痛摧肺肠。譬彼大厉,坏其栋梁。如体无骨,四支曷强。为国惜贤,氵日林然涕滂。苏东坡《祭远游先生吴子野文》:朝奉郎提举成都王局观苏轼,谨以清酌庶羞之奠,告于故麻田子野远游吴君先生之灵。鸣呼子野,道于世远。寂然自求,阖门垂帷。兀然坐忘,有似子微。或似壶子,杜气发机。遍交公卿,靡所求希。急人缓已,忘其渴馈。道路为家,惟羲是归。卒老于行,终不自非。送我北还,中道弊衣。有疾不药,但却甘肥。问以后事,一啸而麾。飘然脱去,云散露。我独何为,感欢嘘欷。一酹告诀,逝舟东飞。尚飨。《韩文公朝碑》:匹夫而为百世师,一言而为天下法。是皆有以参天地之化,关盛衰之连。其生也有自来,其逝也有所为,故申吕自岳降,传说为列星,古今所传,不可诬也。孟子曰:“我善养吾浩然之气。”是气也,寓于寻常之中,而塞乎天地之间。卒然遇之,王公失其贵,晋楚失其富,良平失其智,贲育失其勇,仪秦失其辩,是孰使之然哉?其必有不依形而立,不恃力而行,不待生而存,不随生用死非而亡者矣。故在天为星辰,在地为河岳,幽则为鬼神,而明则复为人。此理之常,无足怪者。自东汉以来,道丧文弊,异端并起。历唐正观开元之盛,辅以房杜姚宋而不能救。独韩文公起布衣,谈啸而麾之,天下靡然,从公复归于正,盖三百年于此矣。文起八代之衰,道济天下之溺。忠犯人主之怒,而勇冠三军之师。此岂非参天地,关盛衰,浩然而独存者乎?盖尝认天人之辨,以谓人无所不至。惟天不容伪,知可以欺王公,不可以欺豚鱼。力可以得天下,不可以得匹夫匹妇之心。故公之精神能开衡山之云而不能回宪宗之惑。能训作驯非鳄鱼之暴而不能弥皇甫钅专李逢吉之谤。参信一南海之民朝食百世。始潮人未知学公,命进士赵德为之师,自是潮之人士皆笃于文行,延及齐民至于今,号称易治。信乎孔子之言。君子学道则爱人,小人学道则易使也。潮人之事公也,饮食必祭。水旱疾疫凡有求必祷焉。而庙在刺史公堂之后,民以出入为艰。前守欲请诸朝,作新朝不果。元五年,朝散郎王君涤来守是邦。凡所以养士治民者,一以公为师,民既悦服,则出令曰:愿新公庙者听,民欢趋之,卜地于州城之南七里,期年而庙成。或曰,公去国万里而谪于潮,不能一岁而归,没而有知,其不眷恋于潮也审矣,轼曰不然。公之神在天下,如水之在地中,无所往而不在也。而潮入独信之深,思之至,为蒿凄怆。若或见之譬如凿井得泉,而曰水专在是,岂理也哉?元丰元年,诏封公昌黎伯,故片旁曰昌黎伯韩文公之庙。潮人请书其事于石,因为作诗以遗之,使歌以祀公。其辞曰:公昔骑龙白云乡,手扶云汉分天章。天孙为织云绵裳,飘然秉风来帝傍。下于浊世扫米比糠,西游咸池略扶桑。草木衣被昭回光,追逐李杜参翱翔。汗流籍走且僵,减汝倒影不可望。作书诋佛识君王,要观南海窥衡湘。历舜九嶷衡吊英皇,祝融先驱海若藏。约束蛟鳄如驱羊。钧天无人帝悲伤,讴吟卫招遣巫阳。牲杂卜羞我觞,于烁荔丹于蕉黄。公不少留我涕滂,翩然被发下大荒。东坡《远游奄艹铭》并序:吴复古子野,吾不知其何人也,徒见其出入人间,若有求者,而不见其所求。不喜不忧,不刚不柔,不隋不修,吾不知其何人也。昔司马相如有言列仙之儒,居山泽间,形容甚鄙之。乃取屈原远游作《大人赋》,其言宏妙,不遣而放。今子野行于四方十余年矣,而归于南海之上,必将俯仰百世,奄忽万里,有得于屈原之远游者。故以名其奄而铭之曰:悲哉世俗之迫隘也,愿从子而远游,子归不来而吾不往,使罔象乎相求。问道于屈原,介车于相如,忽然不自知,历九嶷而遇崇丘。宛兮相逢乎南海之上,踞龟壳而食蛤者必子也,庶几为我一啸而少留乎。胡铨《王尚书墓铭》:于吁噫嘻,材何难耶?抑偶生耶?谓为固耶?曷用而不尽耶?上在潜宫,公力抗议,太上感悟,卒定大计。隆兴之初,笔稿典礼。曾不逾时,擢试谏议。屡婴逆鳞,谀慝褫气。肉食者鄙,相时射利。请罢督府,专守和议。公三抗疏,面折力诋。触宰相嗔,左官司马,引疾丐归,诏留不可。回首谓铨,君遂孤立。相顾泫然,作新亭泣。乾道改元,召擢常伯。突不得黔,何独叹墨。一片不复,善类太息。锓石经皇,以表夕室。廖德明《八贤赞》:天水先生赵公:粤始距今,五百载余。风同邹鲁,此其权舆。簸弄明珠,光联北斗。沾溉者多,实维师友。贤良都连许公:天赋共才,帝加优擢。褒然之举,声动海岳。于尘埃中,已遇知音。在处护持,德重神钦。草节先生林公:直忤权贵,忠彻冕簇。一官莫繁,拂衣归休。俯视玄虚,研深探繇。会我真机,有待其后。知郡直讲卢公:名闻于朝,文行经学。法蠹力陈,持论尤确。朱车番弗艹车,未竟发舒。仰止高风湖,山旧庐。远游先生吴公:车辙盈门,心不染尘。问及源委,契妄而真。无取无求,不忧不喜。清风万古,有道之士。金紫知郡刘公:辞爵弗受,解章弗绾。却返真游,琼楼玉馆。青娥有约,素屏留诗。问君来时,蟠桃为期。知郡朝散张公:竹符千里,一片水壶。传家有子,不队清孤。南国仪刑,上心简记。万古难磨,屏间姓字。阁学尚书王公:逊步举首,投闲下僚。正涂再辟,喉舌清朝。谋声沃心,言多逆耳。进退从容,直道终始。后序:事有当于人心而关于风俗教化之本,郡子于斯不容已。盖今之为郡者,惟汲汲于财赋狱论簿书之末。风化之本,鲜有经意。沈侯自脱履文闱,驰声仕路,被荐公朝者屡矣。治郡牧民,出于存诚。故洞明本未,加以天资高明,学力宏博,发为文章政事,过人远甚。昔柳恽有具美之称,谓其才艺可了十人余。今于沈侯见之,公之嗜好一无所溺。惟寓意于翰墨,考古访贤,意谓风俗之本,教化之原。自贤者出,究唐以来,所得八人,其余特未易概举,要之八贤。道羲文章,青史中罕见。其建祠立象,冠湖山之颠,以鼓舞邦人,顾不微欤。经曰:虽无老成人,尚有典刑。吾夫子亦以文献不足,不能证夏商之礼。八贤者,典刑也。文献也,风俗之本也。想夫英灵萃上,鹤之在表。今昔孰是,鹿之覆樵。梦觉皆非,惟尔邦人。桑之于梓,必恭敬止。况令仪令则,洋洋如在其上,瞻仰之际,岂不发感动之机。东汉之时陈实平心率物,以处乡闾。人有化争讼,为晓曲直。退而叹曰:宁为刑狱所加,不为陈君所短。王烈以义行称,乡里有为盗者,请罪曰:刑戮是甘,乞不令王彦方知之。由是而观贤者之有益于风化,岂浅浅哉。去古还矣,九原不可作矣。植表未仪,化顽成仁,亦庶几焉。王大宝撰《韩木赞》潮东山上有亭,唐韩文公游览所也。亭陆有木,蚪干鳞文,叶长而傍,耆老相传公所植也,人无识其名,故曰韩木。乃橡子木,广无是种,故潮人不识之。上株既老,类更滋蕃,遇春则华,或红或白,簇簇附枝,如桃状而小。每值士议,春官邦人以卜登第之祥,其来旧矣。绍圣四年丁丑开盛,倾城赏之。未几,捷报三人,盖比前数多也。继是榜不乏人,繁稀如之。最盛者崇宁五年,宣和六年也。今不花十有五载,人材未遇。或时运适然,未可知尔。大宝当读苏端明为公庙碑,论能不能,有天人之辨。穷观公植之木,能逃化机,为一方瑞。夫岂容伪,殆其善教之道,反造物而藏诸用,使潮人思慕,千万年莫之厌者矣。碑何以不书?未盛也,盛而无妄,邦人诚之。诚而不书,天下后世曷然之?夫鸟兽草木之奇,符于前事谓之现瑞。箫韵仪凤,而周亩嘉禾,各以类应。公刺是邦,命师训业,绵绵厥后,三百余年,士风日盛。效祥于木,理之宜然。若乃术业荒忽,惟瑞灾害证,书世妄诞者之为,君子鄙之。为之讲曰:召公之棠,孔明之柏,既诵勿剪,且歌爱惜。瞻彼韩木,是封是沃,匪木之渎,德化维服。化隆而孚,华繁以符,邦人励之,此理匪诬。陈文惠公撰《鱼图赞》:余读昌黎文公传,见鳄鱼事甚异。且未敢诚其说。太岁已亥,出官海上,乃公之故郡也。郡之下即大江焉,讼口而下,舟人则曰入恶,以其沉渊巨浪覆者相继也。江有鳄鱼,大者数丈,玄黄苍白厥类惟错,似龙无角,如蛇有足。卵化谷间,其卵无数,大率成鳄鱼者一二焉。余则或鼋或鼍。鳄鱼喜食人,狎于水者每罹害,民居畜产亦辄尾去。潮州旧苦此患,俗不能禁。元和中,公出刺下车,文而逐之,信宿鳄鱼遁去,郡之上下有三十里不居焉。自是州孰无之,殆今犹然。余至郡,访其事,乃于传舍,始信史氏之不诬也。会蜒网于渊,获始化者以献。悍目利齿,见者骇焉。鸣呼,貌狠而性仁者有之乎?孔子曰有教无类。小人之殆不若此乎?余感公之行事,乐鱼之迁善,且虑四方未之信也,乃图而赞之:惟水之奇,有鱼曰鳄。利口剑戟,贪心溪壑。猗欤文公,示之好恶。鱼既化焉,人宁不怍。图鳄时犹未戮鳄,故赞中不及之。元周伯琦伯温《肃政箴》:元稽古建官,分天下为二十又二道,设肃宪政使者,岁巡部境,察民俗,以树政网,以绊吏治,方岳是宁,邦本是固。岭南古百粤地,广是都会,东宪府在焉。潮去广二千里,盖东履至是而止。岸海介闽,舶通瓯吴,及诸蕃国,人物辐集,而又地平土沃,饶鱼盐,以故殷给甲邻郡。然贾集岛里,农错洞獠。完孽荐蠢,狱犴独滋。子特宪节。,以至正六年岁丙戍之腊至潮。适诏天下肆大眚,减租征,惠安元元。于是边围告靖,吏牍十汰其九。而有司繁不原者,具狱犹三十又四,总之百七十余人。乃谳释其枉,若诖者三之一,论当者半之。决壅锢隙,硖墨残,申明要束,道以德礼。吏民颇重犯法,由是而变庶几哉。昔人所谓海濒邹鲁者,于乎匹氓寸壤,全归版图者将百年。圣天子声教讫四海,而现成宦臣者尤至。则凡承是任者,靡间迩逖,孰敢不自献,以远然外之德然于苍生哉?爰作《肃政箴》刻于分司之署,以念来者,其词曰:惟辟代天,立法人民。秉法率下,职在宁臣。准夫直指,周建汉因。彝黄招揭,用礼体仁。刑以弼教,战处革器。明目远聪,授节方巡。水霜时肃,以远阳春。政滞情遏,恫疗乃身。黩货灭公,忄齐天怒神。正已正人,孰敢不循。纪网吕振,风俗吕淳。致告执事,敬慎咨询。是月已酉,经筵参赞官,朝散大夫仓海北广东道肃政廉访司事,鄱阳周伯琦伯温甫记,并书篆。时左史长沙田仁德济可,姑孰邢思羲仁仲偕行。越二日丁亥,宪府译掾贺兰普颜不十此从,钦奉圣旨,作新风宪,来潮宣谕。宋王汉撰《金山记》:金城山,境之最奇者也。距州治越二百步,东临恶溪,西瞰大湖,阎闾占其南,垣墉固其北。从昔榛莽翳之,为蛇虫之囿,尘鹿之居。径始未辟,人不得游。山之形势万态,询州之耆老咸曰目所未观。壬子仲冬,余始至郡。阅其近逼库廪,畏盗之伏其间也。始命剪辟,非意其为胜耳。初得一径从石门东上,几半得地如砥,方广三十步,左右巨树,惟荔枝为多,始立亭曰“荔枝亭”。上五十步至顶,见一石峨然,出丛薄间,因以峰名之曰“独秀”。北行十步,出大石中,地形孤耸,顾望旷绝。西南凤山对,遂立亭曰“凤亭”。由凤亭东行七十步得一址,前数石尤佳,宜日之初,立亭曰“初阳”。 其石之最高者,号曰“初阳顶”。由凤亭西广一百步地如堂,南有石子如望,名之曰“望贤”。由望贤石西连大网跃十步,有石复巨,观者必先,傍无所依,号曰题石网。其下有石宜日之仄,立亭曰“西晖”。亭南岩壁峭险,亦以“西晖”名之。岩东南五步,丛石怪诡,隐篁条间,披剪未竟,势若腾勇,题曰“隐石”。石侧有洞曰“仟游”,有台曰“凤台”,谓仟所宜游,凤所宜集也。凡命名皆刻于石,俾来者得以观焉。噫,潮为郡,隋唐而还,贤守相继。兹山之不兴,得非有待于我乎?韩文公赏即东山为亭,以使游观,人呼曰“侍郎亭”。渡恶溪,陟峻岭,土无嘉葩美木,亭久已坏,惟一树独存。 夏灵赫曦,傍无以芘。矧兹山居城隅,迩郡署,树石间错,坡径纡直,陟降忘疲。游者知其境胜,比韩之东山相无也。余既为诗以纪,有未尽,复书以记之。大中祥符五年壬子仲冬,太守王汉记。山以仙名,水以龙灵,不在乎高深也。今王侯以金山胜境,过于韩山为可纪,毋乃失言欤?旧亭虽废,新朝随兴,居者思其泽,过者拜其像。伫瞻赞仰埂,如有所得。游观宴集者,如有所怀。虽千载如一日,而金山茅塞且久矣。君子之言,可不慎欤?守斯土,牧斯民,从其大者,而小者勿论也。胜境云乎哉!因题认自警。至顺壬申晖郡守蠡吾五居敬书。陈尧佐撰《独游亭记》:群居侣游依可以终日。而守道之士,患乎仆仆之未能也。顺乎俯仰,媚乎啸语,从之悔也,违之咎也。 故君子谨铬焉。《易》曰:闲邪存诚。又曰:比之匪人,凶也。玩其占其象,得其象,则书其意。所谓正夫一者,其静而胜乎?余少居长安,杜门力学。耳目视听,不喜于人接。士有造余者必绐而却之,虽来之益勤,而拒之益坚。盖道不可苟合,颜不可妄悦,由是咎余者云云。且曰:“陈氏子傲人也,何为交焉?”余闻之不敢逃其说,作《傲士箴》以自警。后第名礼部,游宦凡一纪。颠顿狼狈,人或听之。会余失律京府,奔命海上,乃早不能为碌碌子所知也。今万里南处,又安得其友而经之乎?余复之曰:夫形骸之交,势利之合,盖偶而已,久而不败者几希焉。如子之说,则所恋爱咸其腓,执其随者也。吾后帝万国,家六合,而圣贤事业具在方册,何往而不得其友。潮州处越之南,实声教所被,养业复往,亦其所也,余何求焉。余既至,即辟公宇之东偏,古垣之隅,建小亭焉,名曰“独游”。清江照轩,叠岩堆望,几案琴酒,轩窗图书,是独也,不犹愈于人之嗷嗷者乎?呜呼!人非犹则近乎辱,道非独则牵乎俗。所谓周而不比者斯人欤?余闻或者之说,不果承命,义惧潮之民,谓余忄邑忄邑而来,而独善也,故载其说于屋壁。陈余庆《韩山亭记》:州之东山,惟双旌为最高。山有韩亭,昔文公之胜游之所也。自亭之右,陟而寝峻。豁然地稍平衍,有旧亭之东者曰“观海”,有新堂之北者曰“仰斗”。由亭阴以级,跻于南北之巅有圆亭曰“抉云”。 落成之日,尚书王公取史氏之赞苏公之词而名之也。增治之意,命名之旨,所以壮形势,所以耸瞻观。盖期兴邦人景慕高标,宏达远览,飘飘然有风云之志,要无愧于前古焉。大凡奉天子命为千里师帅者,一听断,一举措,必存教化于其间。俾规模遣爱,渐溢于修久,母徒为簿书漂没而已。文公以忠言直节,不容于朝,来刺是邦,首命赵德训导诸生。自唐迄今,文风滋盛。其建亭于山脊,植木亭左,以舒襟宇,以繁休泽,以慰厥后去思之怀。而其精神若于神明参,若于造物伍。故五百年之后,韩木时花,以为邦人科第之应。旄倪爱载,衣冠敬仰,凡分符于斯者,罔不歆艳其余烈。独鲁公报政之后,登临环视乃亭,以纵游步幽,以栌峻极之灵显,以发山川之秀意。 英杰辈出于邦,用广文公之懿节,呜呼伟哉!尚书公式嘉其志,以思韩之念,励乡闾之晚进。博学笃行,藏器食浩,以遂其还者大者,故揭是名。且有深意存。昔孟子以登泰山,观澜水,以明其道;司马迁上会,窥九疑,浮沅湘,涉汶泗以发其文;谢灵连陟危岭,穷幽峻蹑障,以畅其诗歆其思;谢安亦寓会稽,娱乐山水,以丰其相业。而传说之岩,太公之渭,亦未必不因感慨而成功薰者。部兹东山,巍在有峭拔之气象;亭堂之设,又益之以眺望之佳致。四表八荒,恍乎目前。奇峰叠岩,拱手胸次。长江巨海,波涛湍激,以勇其汗漫之词源;朝霞莫云,变态殊胜,以丽其撤藻之章句。尚书公既以经术忠鲠为天子侍臣,破荒于前,是必有真贤实能,嘉猷义礼,接踵于其后。然则鲁公之举,岂以为游览之乐而已哉。鲁公自下车来,云为洋书,未当不以文公为仪式。禁暴残奸,如清潭鳄;修学待士,如立师训,拓东山之景,以表其景行之笃,殆见邦人思之,于文公齐化于不朽。某仅负郡庠,乐其有敦劝之诚,敢不书之。乾道七年乙酉秋,郡博士陈余庆谨志。王大宝《清平阁记》:仲尼叹川,感时易迈。孟子观澜,致用广大。凡寓意于物理,罔匪摅素蕴而表真趣也。山下有泉,蒙以育德。地上有水,比以亲贤。行于地中,险不失信。溢于泽上,节不跃度。万折必东,朝宗于海。是以君子审所归向尔。潮在峤南,负山抱海。屡峦环翠,蟠溪演绿。众会于江,以掖郡治之左,源远派拱,混混不息。余先庐沙堤内址,去江绕二十步。晨华暮景,风纹雨镂。目稔而情怡。其乐根诸中,于水之性不难则清,莫动则平,淡相亲也。特因请间纵武江湄,经营堤外,得夹山岂焉。旧日之佃地,不妨民舍,不剔荆卉。亘城郭,绕,奠方隅,面形胜。恢基崇址,挹朝阳以考宅相。楹桷瑰挺,堂室宏远。文峰秀气,卑拱于襟宇。练流萦带,泓若一池。于是直居之前,恍涯砌筑,建阁以舒旷望,揭之曰清平,盖庄周所谓天德之象也。噫,性未赏不清,亦未赏不平。嗜欲贪储,玩习侈靡,一或难之,何以能清?忌怨喜怒,权势名利,一或动之,何以能平? 然则郁而不流,激之过颡,岂水之性哉?澄清准平,越东达海,率水之善,殊未可量。圣贤观感,各有攸措。客莞尔而啸曰,时际清平,乃能乐是阁。人惟清平,乃能成是阁。名一得三,请书以训。王宗烈《八贤堂记》:庆元五年冬,晋陵沈杞来守古瀛。越明年夏,政静民安,百废具兴。乃搜访是邦,昔之有贤哲八人,立堂而祠,命宗烈属文以记。切尝凝神静观,八极之表,一气流畅,得之者靡不取重于世。景星庆云,耀其光彩。荥阳河洛,吐其精微。荥而为植物,则梗楠梓杞;神而为动物,则麟凤龟龙。及其秀而为人,则古今之所景仰者,皆此气之呈露。然则是邦八贤,其亦有得于此乎?客有讯余曰:“美则美矣,而未大也。在昔古瀛,岭南佳郡,山川炳灵,英材皆出。子果何见而艰是选耶。”余应之曰:“人之于物,徒知以多为贵,而不知少之为尤贵。揖逊致理,众贤和朝。时则八元八恺,世济其美,忠厚成风,多士生国。时则八士,圣人首称。寥寥数百载间,而君厨俊及之俦始类于东都。如是者岂苟得哉?胡不观术多君子,何补于术;晋多贤大夫,亦何益于晋。 一儒冠立于国中,而曲阜风声气习,迨今可掬,其轻重为何如?八贤之祠,义取斯矣”。因为客评之曰:逍经有文间,排异端而宗孔氏,赵公其人也;对策忤权贵,献灾异而过仲舒,林公其人也;草泽应诏而魁进士,许公其人也;枫宸召对而授直讲,庐公其人也;若夫金紫刘公,则未老称归,注籍迁官;远游吴公,则有禄逊兄;知己名士,清节如张,则录而著御屏。刚鲠如王,则投闲而避权相。一方英气,萃在八贤,宋不为古瀛之贵耶?客曰:“唯”。或者从而诿其说。山川犹在,风物逾胜。昔何炳焕,今何寥落。毋乃气有盛衰欤?噫嘻,日月昏兮开则明,雷霆息兮震而惊。气之在人,不以生存,不以死而灭。夺于生前,一时之荣也。振于死后,千百世未可量也。天诱其秉,爰命我侯,发其幽光,咎其往躅。孰知此气薰蒸,将见彬彬蔼蔼,登金门,步玉堂,图云台,貌烟阁。勒功鼎彝,垂名竹帛,其必由我侯今日之举,有以畅之。昔荀氏有子皆贤,得颖川八龙之誉,后官位毕显。小而一家尚尔,况一国乎? 侯之志广矣,异时以副其愿望者,若亲若故,若子若孙,皆获殂豆于左右斯堂也。辟而增之,继是必有待焉。宗烈幸睹盛事,竦然援笔而书,俾后人得以见侯之志。至若输费度材,计工董役,末也,故略之。庆元庚申六月朔日,迪功郎潮州州学教授王宗烈记。黄景祥《湖山记》:湖山峙立于郡城之右,鳄渚绕其前,浮图矗其巅。环顾则平林垒岩,纷然献状;俯瞰则万家鳞次,萃于一盼,胜地也。昔时诸公登临赋咏,磨崖纪石,遗迹尚存。阅岁旷久,径蹊堙堑,榛菅荫翳。木伐于斤斧,石瘁于敲断,遂为童叟趋牧之地,殊未有赏音者。三山舍人林公山票,守潮之明年,政成俗阜。暇日偕郡丞延平廖公德明登州治之金山,从容眺望,西挹其秀而得佳趣。不能知秘,思与邦人同其乐。堑者夷之,翳者剔之,崎岖者砌而级之。植以松竹,杂以花卉,复筑三亭,以便游憩。缘山在趾,扪藤萝而上,半蹑烟云者,命之曰“云路”。岿然负塔而东向,垤视前峰者曰“东啸”。 少迂而西,巨石数四,卓牵而环侍者曰“立翠”。洞心骇目之观,一朝阐露。得非天造地设,固有自然之境,必得人而后与耶?斯时也,吏不踵门,村无吠犬。阖郡之人,以恬以嬉。相与具盘飧,罗樽垒,以穷登览之胜。饮者酡颜,歌者呕哑,舞者扌卞跃。朝而往,夕而归。而公之与卒,和若一家。待僚属也亲若朋友,爱士民也不翅若子弟。故时亦坐蓝舆,联驱从,盘桓其间,相忘相狎而无间。春温而林木茂,隆暑而清风来。徂秋而爽气豁,祁寒而青青不改,四时无非乐也。然公之乐,不在山而在民。故能因民之乐而乐其乐,昔滁之郎邪,下有娘泉,太守欧公亭其上。公余与客来饮,肴蔬杂陈,觥筹交错,颓然而醉,醉而与滁人游以相乐也,滁之山水因以名胜。然则林公于湖山,殆亦欧公之于郎邪也夫。废元己未郡人黄景祥记。方礻合《思古亭记》:潮阳古垒,旧传地居鸭湖。唐刺史韩文公当治观,鳄为民害,公文以遣之。又当登双旌山,手植嘉木,邦人以比甘棠。岁寒之姿,迄今不易。旁有屋数椽,俗号“侍郎亭”,二者咸在溪东。自公去潮垂四百载,遗爱在民,如周人之思召公。后州治移建于金山之麓,溪东父老作亭于此。南望韩木,右顾鸭湖,以表去思,故亭名“思古”,盖道盛德至善,民之不能忘也。岁月浸久,老屋倾颓。邑子蔡氏,易以柱石,营而新之,庶几过者因亭以有感,今流俗乃号为“师姑亭”,殊溪东老父去思之意。推原其故,得无类于小姑彭郎之谓哉?夫小姑本“小孤”也,鼓郎本“平浪”也。传讹既久,且移小姑以嫁彭郎。况是邦乃昌黎旧冶,声名文物,不减中原。南有迥野,北有思古,皆旧候馆。迥野之名,或讹为行者,俗揉南间之为累也如此。守亭者以为请,因用思古旧名,申述故事,且告来者,示不忘也。西山真德秀《潮州贡院记》:嘉定十二年闰三月壬子朔,潮州贡院成。郡学职十有四人,以其绘事之图来请记。余既受图于使者,则进而问之曰:“始子读梅溪王公诗,知潮之有贡院久矣。今者所创,将新其旧耶?抑改作之耶?且其地焉在?”曰:“郡城之北有曰“凤啸坊”者,故试士之所也。郡地之东有曰“登云坊”者,今试士之所也。故基之废八十有八年,而今复始旧也”。问其所以复之意,曰:“以形势言之,则背负五龙,前峙金鳌,大江之水回环而索带,双旌雁塔,骈罗而鼎列者,昔人卜地之胜也。旁联民庐,后迫隍水,山川清明之气,还而弗瞩。市厘喧嚣之声,迩而狎闻者,近岁草创之陋也。况夫以人物则昔盛而今歇,以规模则前敞而后隘,此其复之之指也。”余于是辣然曰:“春秋大复古,谓其复而当也。是役也,复之而当,春秋之法所宜书。然余不知主之进为谁,与费之所自出。”则又曰:“知是役之当为,而勇以决其议者,太守莆阳陈公也。知是役之可为,而力以任其事者,别驾浚仪赵侯也。若夫考视工程,则寓客之贤曰王君恪。勾稽出纳,则郡痒之隽,曰方遇。施仪凤等,实分任焉,而吏弗与也。会其费用之目,为钱千三万有奇。郡之气损者百万,别驾斗之,自余则为士者合以相为,而民弗知也。子曰:“嘻,是真宜书。”盖今为守贰者,有簿最丹墨之殷,有牒讼听理之烦。苟能是,则曰吾之责塞而人亦莫之责也。今二君子者,乃独尽其心于责之所不及,非贤而能之乎?然使邦之大夫士不能协智并力,以讫于成,则二君子虽有必为之志,其势将有未易者。然则诸君亦贤也哉。虽然,愿有献焉。夫所为复选士之宫于旧观者,非以舍庳狭而就高明故邪?学者之于学,亦若是焉而己尔。夫以三日之试,犹必惟庳狭是去,而高明是趋,则士之尚志立德以终其身者,其可苟乎?故莫尊于道义,莫美于名节。士而志乎此,则上达之基也。莫累于势权,莫夸于货利,士而志乎此,则下流之委也。辨是非于锱铢之间,决取舍于熊鱼之际,昔者潮之君子,盖有庶几乎此者矣。 今诸君将由科举以进于天子之廷,则其于义利之分,诚不可不早辨也。若止知媒富贵而已,是岂贤审贰所望于潮士者哉?陈公名瞻,字伯廷,由太学上舍赐第。赵侠名善涟,字清乡,亦以文学中甲科云。院为屋千有三百楹,其制具于图者,此不著。四月某日建安真德秀记。元刑世衡《思韩亭记》东于郡山有韩名,唐潮州刺史昌黎伯韩文公庙焉,相传即揭阳楼遗址。其繇守居徒者今为精舍,在郡之南七里。苏文忠公所著文,石刻实存。延四年二月朔,休告,佥海北广东道肃政廉访事长安张公矣欠精舍,只谒竣事。谓兹山公素所游息杖鸟经行,草树荣耀,以未至为怃。于是屏驳徒,擎舟绝江,盘姗勃,循是而上,百举武梯石阶乃至,荐款揭虔,稽图访古。賬枝丛条,美荫繁缛,手植木滋蔓生不复识。 旧侍郎亭,曰仰韩则近名,危槛浮澜,风榭逆空,与郡西湖山对望。彼丹垩锈错,而此漫漶腐挠,仅得不废,可怪也。公慨然捐俸属郡府,鸠工优材,完旧益新,更榜思韩,以仰之目,不若思之心也,”犹惧蔑以贻永久。越十日丁未,孔子用敝,郡士毕集,公曰:“潮诗书泽由韩公始,尔士子忘之耶?”皆辞:“不敢”。乃佥志一力,助钱相役,为钱中统万缗。公命置永业田为租百石,廪士之家旁近者奉祠事,籍岁入葺。不时出纳,不实者有司察之,志虑深矣。郡之晋绅处士,耆老之俦,咸愿有纪。谨桉公扶树教道,息邪抵异。论宫市,出牛远翼荣裴晋公平蔡用取中,事在史传,此皆不书。特惜夫世常以文论公,而不知其绵道绪直指正传,其有处非汉唐诸儒所及。三即广南,一随件父贬官于韶,一令阳山,一剌潮,咸以言事故。迹其不鄙遐亡勤治务,视谪宦犹资迁。郡有鳄鱼食人,以文遂去,遂无患民卖口为常,计庸免之。未相直,辄与钱赎,且著令,故至今思侯为深,传颂侯事为习。 夫以公之弘义滂仁,虽身海上,乃心罔不冀主之悟道之行。至谓公要观南海,窥衡湘,词迫切,非公本意。独贺兹郡之遭者,彼其玉带金鱼,秉执钧轴。论说唐虞,各天一隅。云龙上下,晨星落如。而沈雅通经之赵德聪明识理之大颠,遂得附著于公,以托下朽,独非斯人之幸欤?遐想一时,亲见子云,以为适然。百千载之后,万头胥延,音法邈不可得,然后知公之虽过也。然则举酒相属,俯仰江山,咏侯遗爱,闻风而与起,醉义而忘归。其获徒今公游者,岂独非幸欤?书诸石,所以志公之难遇。而潮独幸俾邦人寿厥贻,钦于世世忽怠,将仁郎前南雄教授新安刑世衡记。范椁撰《总管府爱堂壁记》:潮阳,古百粤地,控海之隅,虽俗杂夷夏而民称易治。国朝承平日久,涵养生聚。郡之殷庶,名岭志右。人民之休戚,实系守者同德焉。泰定二年,制授广平宋侯用朝散大夫为同知总管府事,至未期月,洒涤故弊,厥政大行,一新公府之署,揭其视事之厅曰:“忠爱之堂”,与府判官买住君推官刘君克敬。及其知事赵弘道,驰书三山,属予文以记之。予谓潮岭南右郡,一时同德,其作新振起于斯堂宜矣。抑当求古圣王之所以建侯置守者乎?今太守古诸侯也。天以天下付一人,不能遍履而周治。于是剖千里之地,与其民简其人,使分牧之,所以重所付也。 太守受地与民,拥朱车番,绾三品章绶。官有承贰佐吏,奔走者,自邑今长群执事,咸下风听命焉,亦崇且华矣。得人则一方受其安,不得人则一方蒙其残。苟残矣,是太守负所简,而简之者轻所付矣。曾谓志忠爱者,固如是乎?汉人有言,与共治者,惟良二千石。然不必尽良,得一人则一方重,势可岁已。国朝疆守之广,度越三代,人材之盛,超轶汉唐。诏书方又重郡守之选焉,有膺是责而居是邦,食天禄而治天职,乃自附于不为者乎?或曰之距京师远,其治固有缓急,是又不然。譬之天生物之丽乎土者,去天诚若尢绝矣。而物之所由以生者,雨露之泽至深切也。郡视京师虽万里,有国之制,昭如日星。设官分职以宣布之,信赏必罚,具在有司。今且云然,是犹知天之高不可极,而不知生物之无一日不蒙其泽;知朝廷之远,而不知典章法度之至近也。太守任宣布之职于其间,亦思无愧于易,与良者而己。此非独为潮言也,为天下道也。 今诸君当莅政之初,适丰暇之岁,因其故弊,爰有改作求言之意,乃不藻绘之尚。而拳拳以人心世道兴起惩劝为先,非真知忠爱之实,有所为而必无所负者,又能如是乎?余虽未获登潮之堂,然切识诸君之义于旧辞之表,故乐颂之,夫同知而下郡丞贰也。而所立如真守,况守者哉?因请刻文堂上,且为方来执事规。异时论相于郡,如汉故事,必自潮始。则今日之规,又所以为颂也。泰定三年正月范椁记。《经历司衡政听记》:余既记潮之公堂已,其请则又曰:郡幕之署,扁以衡政。政言正,衡言平也,幸遂识之。 呜呼!夫正人者,焉得有不平者乎?且百官之有佐,莫今郡为难也。郡方千里,责有民社。都辖者厌于上,众听者仰于下,郡处中焉。制经历知事照磨秩自七至九,郡凡三负。上以承太守,下以摄郡吏己,又处中焉。卑不得有所挫,崇不得有所陵。凡所兴起,处操持者,皆国之故也。事无大小重轻,具于案牍。纷至吾前者,有万不同。吏曰可,未也;守曰否,未也。质佐者常执其衡,进退其权。而轻事之中,举无是乎平,讼于是乎理,教化于是乎宣,风俗于是乎淳。其致此者何哉?以吾无私而已。夫私者非贪黩。比同之谓,一有容于吾心,即贼乎天理之公矣。故有诘强以立异,依违而苟随,居两上下之间而上不思其难。所与起处操持或异,则衡将不在已人,欲正人而人反正之。正人则衡在己,人正则衡在人,一公私之间而利害相悬若此,服庶官者,可不慎欤? 今潮之幕贰则浚仪赵君也。君举茂异起家风纪,当明正人之说矣。因志厅壁,念之君子。泰定三年三月七日范椁记。吴澄《潮州路重建庙学记》:二广南服之极南也,三阳又东广之极东也。古先声教之暨于其地,盖不与中国同。然天之生斯民,民之秉是性,岂以地之远近偏正而异哉?或谓潮人始未之学,自韩文公为刺史而后士皆笃于文行。夫韩至潮以前,固已有赵德,其人恶谓之未知学乎?国朝承宋文盛之余,潮之士学非唐元和时比矣。至元戊寅,郡痒毁于兵,宪官牧官,继继复而未克完也。丁侯聚之典郡也,讲堂斋舍初构;张侯处恭之按部也,庙殿门庑略具。潮人以为卑小,弗称王祀先圣之仪,悉愿更造。以民则蔡氏献石柱三十,以官则判官小云赤海牙助缗钱一千。既有其资,议迁孔庙于学之右。天历庚午春,佥宪任侯仲琛,又率诸官捐俸,命群士输材,于是大成之殿不日而巍然其隆也,廓然其敞也。明年郡牧王侯元恭,华之以黝,垩之以彩,翼之认左右之庑。居民丛集,喧聒逼迫,谕而徒之,地域混并。绕以宫墙,尊严门必亻血,昔所未有。又私出钱五百缗,塑两庑,从祀明伦堂竦立孔庙之左,于是潮之庙学始大备。董营缮者教授李复,学正刘贡珍也。至顺三年春,有事先圣,虔告成绩,邦人士咸喜,乃来谒文以记。 临川吴澄曰:王制以泮宫为诸侯之学。鲁侯泮宫颂于《诗》,而不书于《春秋》,何也?盖《春秋》常事不书,非常乃书,学事常尔。然则潮学之记,其效诗人颂美之辞欤?抑放春秋记事之笔欤?澄谓他郡之学,常事也,潮郡之学,则非常也。何也?潮为柬广诸郡最,中人以下,往往喜官兹土,亦有素号胜流,一旦入竟,如饮广界之泉。然靡不毁节坏名,安于浴污,泥坐积圊而不悟。岂直司牧者忘其所以牧,虽或司宪者亦失其所谓宪,如是徇物而丧已,灭理而穷欲,又焉知崇士学迪民彝之当务。今而司宪有若任侯马,司牧有若王侯马,其笃意于庙学也,事之非常者也,可不特书乎?前之张宪、丁牧及郡判官,事俱可书也。然《春秋》所书之非常者,书其异于古,以示惩也。今予所书之非常者,书其异于众,以示劝也。鸣呼!世之凡庸,谁不受变于流俗。 惟豪杰不然,岂仕潮之官而无一豪杰乎?澄尝考古验今,密窥天下之故而知在上之教,固能道率其下,以革易其所习;在下之俗,亦能感动其上,以转移其所为。虞芮二君争田,一睹周民之让畔让路,赧然虽愧而息。潮之士果能明经,果能修行,虽隐处未仕,人人望而敬之。官于潮者,傥见如此之士,虽有缪戾,亦必颇有惭怍;虽未忄番然改悔,亦必少戢其纵恣。继今以往,子于二三千里之外,闻潮郡之仕,庑循接踵,则可验潮士之学足以转移其上,而非止如今也。潮之士其勉哉!是年六月既望,前翰林学士,资善大夫,知制诰,同修国史临川吴澄记。《潮州路韩山书院记》:孟子而后,儒之知道盖鲜矣。西汉诸儒,文颇近古,实太傅,司马太史卓然者也。徐考其言论识趣,大率非鞅仪秦之绪余,于道竟何如哉?降自东汉晋,不惟道丧,而文亦弊。 历禹汤文武周孔之道,传至孟轲而止。是又为文而有见于道也,岂三代以下文人所能及哉?当因论佛骨事,谪潮剌史,其后潮人立庙以祀。宋元间,庙徙州城之南七里。逮淳初,又于庙所设城南书庄,俾学者居焉游焉。皇元奄有此土,屋毁于兵。至元甲申,韩书院重兴,即庙之旧址为先圣燕居,先师兖戚沂邹四国公侍,而韩子之专祠附。唐时先圣配祀独一颜子,宋儒推孟子之专传由子思,由曾子上接孔氏。其言本诸韩子送王埙序,于是配孔者四祠,韩而继一圣四师之后也,固宜然书。仅复规模隘陋,营缮多缺,前守拟更造不果。至顺辛未夏,太守王侯至,偕其长阿里沙,其贰暗都刺哈蛮协谋,命山长陈文子计其费,乃撤旧构新韩祠燕居,位置相直,宽袤齐等。后有池广十丈许,畚土实之,建堂其上,扁曰原道。两庑辟,齐舍馆诸生。日食之供有庖,岁租之入有禀。教官之寝处,祭器之门藏,一一备具。宏敞壮伟,倍加于前。五月经始,九月落成,海阳长忻都董其役。 越明年,山长陈将潮士之意来请记。子谓书院之肇基也,以韩子之有见于道也。书院之增修也,以五候之有志于教也,潮之士如之何,必也学韩子之学,业精行完,进进而贤。则奚王庭,如韩牒所期而已。由是学四先师之学于书院,昔犹夫人,今犹夫人,欲与赵德并且不可,是为深有负于君师之作养,又何望其高白儿贤圣之蕴奥乎?陈文子曰,潮城之东,隔水有山。文公平日甜息之地,手植木尚存。潮人称其木为韩木,山为韩山。后取城东之韩山,以号城南之书院云。王侯名元恭,蠡人也。岁在壬申,七月已已吴澄记。 刘应雄《潮阳县东山张许庙记》:诸庙碑皆略之,惟许二公,功德在天下,迨今赫赫若前日。而刘之文复能备述,以示荒裔。且谓与韩公或有默合之说,尤为超见,故不敢略而录之。祭法曰,以死勤事则祀之,以劳定国则祀之。人固有一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世方阽危,拿累卯而措磐石,虽不幸且死,亦不为徒丧矣。有如张许二公,支汗血累战之惫,杆矢石四面之攻,不疚于回,宁以义殉。挺身为东南之长城,而模横遏之功不在太师临淮下。距今五百余年,闻之者犹胆掉目此裂,毛发洒淅,凛然见先轸如生之面。讵非严天炯炯之五行,宅土茫茫之上党者欤?唐皇养虎遗患,致渔阳击鼓之震,河朔二十四郡且不能支。矧九州之上胂,自开元晏粲以来,豢养安恬,士习脆车大而,闻有声而陨如雨者众矣。翠华摇摇仓皇幸蜀之辟,嘘唏割爱之惩,乱匪降自天,上失其驭故也。赖天地之灵宗庙之福,二三豪杰整顷乾坤。储皇即真于灵武。禄见员雨矣,尚有余孽,锋猬斧螗,朵须函夏,而逐在野之鹿。尹子奇同罗突厥奚,颈兵与杨朝宗合攻睢阳。张公志吞逆雏,拥兵三千,马三百,与太守许公会,以寡制众,以奇取胜。贼每战辄败,复益兵攻围愈急。城中粮竭矢尽,使霁云求援于贺兰。此申包胥哭于秦庭时也,而援兵不至。割妾杀奴以饲士。此宋华元所谓析骸易子时也,而馈饷不给。众议东奔,二公谓睢阳江淮之保障,弃睢阳则亡江淮,誓以死守。惜夫兵赢势戚,城不能全,频素篇天,为厉以去贼。穹示鬼神,若闻兹言,亦黯淡变色而为之悲吒矣。公死三日而援至,十日而贼亡。而唐得江淮财用以济中兴,皆二公之力,可谓以死勤事,以劳定国者矣。 当时犹有议者,赖韩昌黎辞而辟之,廓如也,肆今崇祀。隶韩公过化之乡,意皆精灵之合。以韩公为知己,故翩然被发而下大荒。不然,神之周流如水之行地,无往不在,何乃洋洋于潮之子男邦耶?相庙初基,宋熙宗间,郡遣军校钟英部领方物贡于朝。道归德,谒庙乞灵,夜梦神语以神像十二,铜辊一门卡后殿匮中锡汝,保当俾奉归以礼而邑之东山。明发越亦事迄允济,回具脯胖答神贶毕。记梦中语,取所与者星驰而返,置诸狱祠,钟旋踵而立化,邑人骇异。时见玄旌树于岳麓,邻寺僧徒夜见光怪。白有司,请移寺以宅神。由是公私有祷,其应如响。事闻于上,赐庙额曰灵威。二神册尊王爵,钟亦封嘉侯,其来尚矣。中罗兵毁,庙祀浸疏。 大德末年,邑令袁天汉就邑寓,前进士赵嗣助复谋营创。赵为潮著姓,率众易徒,捐资市材,竖三门两庑,前后殿,通三十二间。旋题玉英,藻绘丹垩,与同死忠者,像设俨然。仪卫甲仗,骈尘于壁循之间,历历如见当时握拳喷血之勇。惟嘉侯实肇始者,故特祀之。经始于至大戊申冬,落成于皇变壬子春,糜褚瞥币二万五千余缗。荔丹蕉黄岁时荐奠鳞集,雨阳若而巢珍消,晨桑气愤而降镝戢。则神之血食于潮。赫灵濯声,恶有冰天桂海之异哉?唐吕温云,烈气不散,攻为风雷,生而为国,死而为民。一何神也!皇元统一,首褒忠义。名纪祀典者五人,而二公与联事南公居其三。信夫!大忠大义,越古越今,虽万世犹一日也。乃系以辞曰:天将完节付二公,杆蔽江淮婴孤墉。四百余战挫贼降,谁知祭连阳九穷。生为人英没愈雄,桓圭丹与膺王封。地无南北锡福同,吏民岁祀端厥躬。赵公精诚与神通,植僵起废新斯宫。巍峨双庙等山崇,镌珉勒石纪丰功。 刘希孟《潮州路贶三山国王庙记》:元统一回海,怀柔百神。累降德音。五岳四渎,名山大川,所在官司,岁时致祭,明有敬也。故潮州路三山之神之祀,历代不惑。盖以有功于国,弘庇于民,式克至于今日休。潮于汉为揭阳郡,后以郡名而名邑焉。邑之西百里有独山。越四十里,又有奇峰曰玉峰。峰之右乱石激湍,东潮西惠,以一石为界。渡水为明山,西接于梅州,州以为镇。越二十里为巾山,地名淋田。三山鼎峙,其英灵之所种,不生异人,则为明神,理固有之。世傅当隋时,失其甲子,以二月下旬五日,有神三人出于巾山之石穴,自称昆季,受命于天,分镇三山,托灵于玉峰之界石,庙食子此地。有古枫树,降神之日,上生莲花。绀碧色,大者盈尺,咸以为异。乡民陈其姓者,白书岁三人乘马而来,招为徒者,已忽不见。未几陈遂与神俱化,众尤异之,乃周爰咨谋,即巾山之麓,置祠合祭。前有古枫,后有石穴,昭其异也。水旱疾疫,有祷必应。既而假人以神言,封陈为将军。赫声濯灵日以著,人遂共尊为化王,以为界石之神。唐元和十四年,昌黎刺潮。淫雨害稼,众祷于神而响答。爰命属官以少牢致祭,祝以文曰:淫雨既霁,蚕谷以成。织妇耕男,忻忻。是神之庇庥于人,敢不明受其赐。则神有大造于民也尚矣。宋艺祖开基,刘钅长账拒命。王师南讨,潮守侍监王某赴朔于神。天果雷电以风,钅长兵败北。南海以太。 逮太宗征太原,次城下,忽睹金甲神人,挥戈驰马,突陈师,遂大捷,刘继元以降。凯旋之夕,有旗见于城上云中曰,潮州三山神。乃诏封明山为清化威德报国王,巾山为助政明肃宁国王,独山为惠感弘应丰国王,赐庙额曰明贶。劝本部增广庙宇,风时合祭。明道中,复加封广灵二字,则神有大功于国亦尚矣。革命之降,郡罹兵凶。而五六十年间,生聚教训。晨桑烟火,如后元时,民实阴受神赐。潮之三邑,梅惠二州。在在有祠,远近人土岁时走集,莫敢遑宁。自肇迹于隋,灵显于唐,受封于宋,迄至顺壬申,赫赫若前日事。呜呼盛矣!古者祀六宗,望于山川,以捍大灾,御大患。今神之降灵无方无体之可求,非神降于莘,石言于晋之所可同日语。又能助国爱民,以功作元祀,则捍甾艹御患抑末矣。凡使人斋明盛服,以阴祭祀,非谄也。惟神之明,故能鉴人之诚。惟人之诚,故能恪神之明。孰谓神之为德,不可度思者乎?潮人之事神也,社而稷之,一饭必祝。明山之镇于梅者,有庙有碑。而巾山为神肇基之地,祠宇巍巍。既足以揭虔妥灵,则神之丰功盛烈,大书特书,不一书者甚宜。于是潮之士某,合辞征文以为记。记者记宗功也。 有国有家者,丕视功载,锡命于神,固取其广灵以报国。而民惟邦本,本固邦宁。傥雨赐时若,年毂屡丰。则福吾民,即所以宁吾国而丰吾国也,神之仁爱斯民者岂不补哉?虽然,爱克厥威,斯亦无所沮劝。必威显于民,祸福影响,于冠平仲表种竹之灵,于刘器之速闻钟之报,彰善瘅恶,人有戒心,阳长阴消,气运之泰。用励相我国家,其道光明。则神之庙食于是邦,使山为厉,与海同流,岂徒曰扌干我一二邦以修。是年秋七月望,前翰林国史院编修官,兼经延检讨,庐陵齐希孟撰文。亚中大夫,潮州路总管,兼管内劝农事,蠡吾王元恭篆盖。《南珠亭记》:南粤自尉佗分封之后,推结余风,繇汉历唐而未殄。惟潮阳乃韩文公过化之邦,较之他郡,染为易新。自置乡校牒,进士赵德为之师。潮之人士,始笃于文行,遂为海滨之邻鲁。至宋大中祥符三年,天子东巡时,则有若许公申,以贤良应诏,试学士院,擢进士第一。授秘书省校书郎,历官宪漕,至刑部郎中。尝因灾异言事,极诋时弊,凛然有直臣风。后此以贤德称,表表当世者,代不乏人。沂其源则由赵公始。韩公吕山斗之望,来刺于潮,赵公吕乡国之善,见知于韩,声应气求,是可观其所主。迨韩公刺于袁,以诗留别赵公,有“婆娑海水南,簸弄明月珠”之句,民到于今诵之。潮人以思韩之故,而有庙祀,而有书院,扁以韩山,以赵公配。庆元庚申,郡守沈公杞,复采赵许二公而后有若林公巽,有若卢公侗,有若吴公复古,有若刘公允,有若张公变,有若王公大宾,皆为古贤,一邦之所尊敬者为一祠。淳癸卯,郡守郑公良臣,移建书院于城南。顾人又以姚公宏中通杞为九贤,与书院对峙。有亭翼然,临于前者,扁以南珠。取韩之诗,示不忘也。中历兵毁,草创之余,书院虽存,而堂废矣,地易主矣。至顺辛未夏,今守亚中王侯,自江西省连分竹南来。下车初政,不急不徐,惟厥中,先有司以清狱讼,访民瘼以苏疲癃。除螟去蠹,振滞广王之,好贤下士,悉以韩公为师,一洗积年衰陋之习,以新我众民,鼎建泮宫礼殿,官尊先圣。 次撤书院而新之,以敬先贤。重建九贤堂于旧基,归侵疆若干亩攵步;仍并亭于前,以复太平之盛观。此岂徒政而不文者之所能哉?初公之治省关也,当梦至一僧寺,有以手卷书“南珠”二字以遗,公觉而异之。比至于潮,暇日于书院邻寺中,或指南珠亭故址以白公,公恍惚记前梦而新是图。岂非九贤之精爽不昧,豫以起废之事,属之公耶?继自今登斯亭者,景仰高风,罔俾古贤专美前代,此则公之所望于士也。世人有爱珠者至剖腹而藏诸,其与匹夫怀壁其罪者相去不能以寸。回视公之与礼崇化,所实惟贤,而其颡者几希。公之治绩宜不一书,将如西都之良二千石,增秩赐金于在官之日,征为公乡于选表之余,此又士之所望于公者也。昔孟尝为合浦太守,洁其身而去珠复还。今公之至于是邦,帅以正而百废具,使南珠之亭复旧,汶阳之田来归,方之孟尝所复,讵肯溟幸然第之哉?公名元恭,字居敬,蠡吾世家,宁轩所自号也。若夫九贤之爵里,详载图经,公之修理与学院,自有碑刻,故不书。周伯琦《宋死节臣马侯祠记》:人之立得,苟有可以扶世教者,君子必有取焉。况当城昨复于隍之时,而能以危为安,以敝为完,奋不顾身,以尽委质之义者哉?国朝至元十又二年,岁乙亥,宋既内附,东南风靡。惟潮僻在海名右,大兵且压境,守今弃印绶,窜山泽。郡人马侯发承宗室之命,繇砦将摄州事,荣慰士卒,婴城坚守屡战捷。事出不虞,变生肘腋。外郭既虚,犹收创残百余人,以死誓保子城至不可为。乃令妻妾自缢,于是服鸩变就死,潮遂平。时十五年戊年戊寅岁三月一日也。是年冬十一月,文丞相天祥亦在郡就执,后六十又九年,当至正丙戍之腊,子司宪问俗于潮,潮之父老犹能能言其略。及阅郡乘,乃得其人,知未有祠。父老欲为之而未能也。因属郡宾佐三衢张君宗元焉。即言于郡郡,贰差吉为主,治祠于校宫东偏之室。先正之次,为文告之,已复请予记其事。今夫衣冠而禄食者,孰不曰我为良。我为忠夷考其行,非怵于势,则夺于利。忘君父,背理义,无所不至。方炎赵讫命,四海之人,莫不顺时变以为已计。马侯独以孤孱之余,扰骁鸷之众,非有所挟而气益厉,非有所冀而志益坚。其所成就,真足以暴于天下,所谓舍生取义者,于是乎见之。学校所以明人伦也,君臣之义大焉。宾佐是举,可谓知为政之本矣。故为感而书之,使后千百年有过潮者曰,南粤之陬,宋有斯人焉。是月既望,朝散大夫,仓海比广东道政廉访司事,周伯琦伯温甫记,并书篆。时佐史田仁德济可刑思义仁仲偕行。欧阳玄《赵忠简公得全书院记》:故宋丞相赵忠简公,有祠于解之闻喜,玄尝记之,时以子博士赵君继清之请也。 继忠简之六世孙,而玄之同年进士也。作闻喜祠事甫毕,寻迁亚中大夫,出为潮州路推官,潮盖忠简为秦桧所斥居之地。忠简为相,欲使其君正名定义,以讨金人之罪。桧为相,欲使其君慝怨事雠,以修金人之好。于是桧必杀忠简然后已计行。忠简已斥,桧怒未已,事未可测也。忠简因扁所寓之堂曰得全,自以为庶几获免于权奸之手。呜呼!忠简为国元臣,而以免于横逆为其身之幸,宋事岂不大可伤也。忠简再斥,而潮人慕之不忘,堂存如新尔,后祠之于堂。有司因民所欲,视书院仪,岁时遣官献享。迨嘉泰初,忠简之孙谧为潮守。淳中,陈圭典郡咸增葺焉。宋祚讫而书院废继,清之求外补于潮也,志固在得全。及至潮,刑清讼理,大振厥职。以所得职廪之訾,复所谓全书院于潮城,名贤坊,西街之右。燕居祠庭讲肆之室,垣墉门庑,灿然毕备,俾潮民之秀受业于其中,请设录事司校官以主领之。报政京师,即玄曰:解之祠,君记之矣。潮书院,君又当记之。玄窃有感焉。 古之君子敬其身,故爱其身,而以全而生之,全而归之者孝。君曾子之以孝之称,孜孜然保是以为训也。然语有曰:事君能致其身。致之云者,委而不有之名也。其全其毁,岂复计哉?龙逢、比干,未尝以是有负于孝。公有致身之义于宋,何独以得全为幸乎?已而思之,在其当时,使忠简死于桧,而其事有益于宋,则身非所当异也。方桧挟上令,行已私,与其徒互而无益于事,则不如姑全吾父母之所生。事君事亲之道,犹庶几可也。忠简之为是言,岂得已也哉?况万一桧毙,身得独全,犹冀收再用之功也。又焉得不以是身之存为一时之幸乎?至于使公获奉其得全之躯,以归其父母,而使宋之时君不获有其全付之业,以见其祖宗,殆天之所为也。 虽然,忠简不幸遇夫幅员分裂之世,遂齐志以殁。继请乃幸生于车书混一之时,北作解祠,南为潮之书院,相距万里,所欲无不克遂其志,岂不大幸于乃祖之所遇欤?宜其有光于前人也。学子来游,思忠简之以道事君,而于得全为非得已。又思继清显亲为孝,而淑人以锡类,则藏修进退,动审其是。海邦黎献,衰然为时出焉。此作书院之本意也。忠简名鼎,字元镇。事业详见大宋人所纪载,兹不悉书。继清名实翁,延初科进士,易攵历中外,今位通显,寓居淮泗间。至正二年五月一日,翰林学士、资善大夫、知制诰同修国史欧阳玄记。《三阳志》元何民先《文庙石柱记》:潮阳之地多石,故家巨室,寺观庙宇,往往断认为柱,阑槛石楚石戚末尔,而释氏元壮,独文学鲜焉。匪吝也,力不赡也。予一日阅《三阳志》,因见宋有教授赵崇郛。当以石为车车星门柱。此事更伟,窍有慕焉。遂与直学卢斌商之,召丘计之,索直三千褚酬以二,犹不足,增五百焉。乃定议为石柱六,石阈三,每柱左右长二丈有二尺,中稍加。议甫协,部使者刘公适至。只谒先圣,慨礼殿于制弗合,材且易蠹。问建几何年,诸生前曰:“此五虎陈侯之故厅也。兵后造次,以故弗如制。”公曰:“盍更之。”畴昔陈氏歌舞是间,而居大圣人,可乎?宜更之。由是罢前所计,而专意于其大者。会岁入不给,儒人石国珍等自陈愿输力焉,与蠲役三岁。公义其请,下之府,府率而行之。下之学,业既承命唯谨,抡材是务,直学卢斌得石柱于里中蔡氏。蔡君景,大官裔也。 当其盛时,建祠堂以奉祖考。柱断以石,小大凡三十。大而圆者八,中而圆者四,小而方者十有八。今废矣,有释氏之徒,购以楮五千,蔡不售。乃悉以归诸学。盖其诗书之泽,道义之味,忧出流俗,犹古意也。予既得之,告于公,公大悦,命与之偕来。劳之杯酒,温以仁言,且戒县大夫免尔桥役,蔡亦诉然,无骄与悔。学即输费,委卢斌募夫与匠及舟,坏之析之,维之仆之,推之挽之。车运于陆,舟载于川。勿亟勿徐,不趾而进。枚置于庭,其劳且难,可既言哉,观者啧啧惊羡。讵意事与愿同,总两月间,主议者去职,输力者背盟,而势涣矣。又越一年,而儒氓同役,纷纷莫止矣。虽欲为之,末由也己。嗟夫,石不负余,余其负石,岂废兴有数而犹待乎?抑好事之难成也。子夙夜以思,怃然怃然,姑记其由,有望于后之人。后之人庶有以知予心。何民先记。陈余庆《重修州学记》:潮之为郡,实古瀛州。文物之富,始于唐而盛于我宋。爰自昌黎文公,以儒学与化。故其风声气习,传之益久益光大。绍圣以来,三岁实兴,第进士者衮衮相望。而名臣钜公,节义凛然,掩曲江之美,而增重东广之价者挺挺间出。迹其所自,岂惟山川炳灵,抑亦学校作成,积习之所致也。郡有学,始基于南郭之广法,改筑于今之贡院。绍兴十一年辛酉,又改卜于兹。风聩雨隙,栋梁剥,斋庐湿漏,经阁倾侧。士之鼓箧来游者,若不安迹。春秋课试,皆以学校为寄材之地,而无入留意。噫,学校之设,岂徒尔哉?今太守鲁公造,下车之初,只谒于先圣先师。周行顾视,有动于色,其规模固以默定而未发也。粤明年提纲挈领,百废具举。一日谓郡丞姚公某,与其属曰,夫瞿云以祸福渺茫之说,恐动流俗。其徒之居,金碧照耀。争务壮丽,陋则增修,坏则易置。若无其难者,矢引吾先圣以大中至正之道立名教,其福天下泽万世者,为如何?而学宫之弊,一至于此,是为可后。乃以海阳令张君某为才,命董其事。役于农隙而民不告劳,资以羡财而敛不及众。昔之蠹朽者易而新之,昔之未备者增而置之。加意修饰,有司经始,不逾时而告毕。映以清垣,环以粉垣。轮奂相新,一何盛耶!公之在朝也,以严明为治,清以克勤,敏而有断。秋霜肃物,吏畏其威,淑景熙春,民怀其惠。歌谣载道,境内晏然。其于敦奖士类,尊崇学校,尤切致意。学有颁赐大成乐,皆他郡之所无有,久废而不讲。公之始至,乃命生徒肄习乐章,释奠举而用之。冠弁峨如,衣冠久如,珩璜琚禹之声,适乎疾徐;调丝比竹,敲金击玉,黄钟大吕之奏,成乎激绎。公与诸生仰登俯降,周旋揖逊乎其间。使在庭之人,竦观动听,皆知贤邦君之将以礼乐化导此邦也。嗟夫!今之为政者,莫不以刑狱财赋为急,而视学校礼乐为不切之务。公独后其所先,而急其所缓者,岂非家学有源,而见闻独与时异趣乎?学既讫工,又率诸生行祭之礼,以告其成。公拳拳之意,岂徒为是文具也哉?继自今学者讲于斯,游息于斯,庶几亦有得于斯。他时以孝显其亲,以道致其君者,亦莫不由斯而出,则公之为赐岂浅浅哉?某幸祭盛事,谨摭其实以传诸来者。乾道元年乙酉九月日,郡博士陈余庆谨记。王大宝《放生池记》:天地之大德曰生,圣人替天地,范阴阳,载成滋育之化,以蕃庶类之殖。羽腾蹄逸,鳞流介息,蠢动根亥艹,均被其泽,德亦大矣。绍与癸亥夏,诏郡县访唐旧迹,置放生池。申严法禁,以敦忠厚之风。潮于西山之麓,淹烟湖余壤,仅存步亩,莲沼以奉约束。索鱼于筌,倾缶以注,邀禽于笼,附掌而扬。治袭浸久,罔有革之者。恭惟太上皇帝,体尧舜以推至仁,稽商周以恹洪业。量包溟渤,恩沛雨露,睿志弘廓,岂以寻常之丘壑,纵呛喁啾唧之惠为哉? 今上皇帝,寅奉严训,笃丕绪,好生之德,洽于迩遐。群黎万物,咸薰陶于泰和之域。乾道乙酉秋,守臣曾造,来莅兹顾,政事条举,期年而治。乃询元有临江立界之意,命海阳邑令张某,相所以易之。维城之东,清江浩漫,源远而浴会。尽夜之流,混混不停。于是即其要津,累基建阁,以祭弘深。龙石刻名于其侧,揭标上下共十里以禁采捕。涉旬而号孚,诚克称于承宣之职矣。噫,济以乘与,曷若虹梁之为便;灌以桔槔,曷若脉沐之为渥。鳝鱿之沟,奚可以活膻鲔;鹪鹌之枝,奚可以舒鸿鹄。详斯池之规,方于曩制。旷邈优裕,任期自适。广乎众多,巨细之无容,无一物之不得其所。是以有瞻则晨峰弄晖而传鸣和, 回顾则暮云归岫而栖翮乐。南观则灵潮嘘吸而鲸鳄潜,北望则憎峦幽翳而尘鹿伏。徒倚而环视之,颁首莘尾,漾鬈虚尾,油油洋洋于波涛间。而凫鸟医殳交鸟青鸟之属,徊翔乎烟渚,翘昂于沙碛,迄无纲罟赠弋之虞。仰而思之,踌著而绎之,永与圣寿长久,等于生生不穷之道焉。书载若之训,诗咏于物之章,其见于今日乎?老臣居枕江湄,时乐斯乐,故特书于右。余靖《开元寺重修大殿记》:金仙氏立,空有二教。弥纶天人之际,以三乘四果,开陈渐路。其说曰:一切诸善,皆由起,不造业故。种种诸法,皆由戒起,能摄心故。六波罗密,由布施起,断贪爱故。百福之报,由庄严起,无骄慢故。是以群生归向,如流显就燥,不可卸者,其有最胜之理乎? 潮于岭表为富州,开元于浮屠为胜寺,畅师于僧官为极选。又以金仙氏福报性学之说,开导后人,故其答者如响之应。先是寺有罗汉殿,岁时浸久,基倾栋桡,压焉是惧,风雨向庇,乃倡而新之。其募资也,无喜腆,无羞薄,同焉者怀,异焉者观,归于信而后已。由是伐材于山,埏土于陶,购工于市,而规模立焉。自释迦金人部从,至五百罗汉之容,率节化而像之,归于庄严而已。又为二楼一储,宋朝太宗睿烈皇帝御书,真宗章圣皇帝及仁宗皇帝御制一县洪钟而对峙人。康定庚辰乃始基之,庆历癸未而告成。凡寺之制,完者修之,缺者补之,者革之。凡五百楹,为一郡表,至者瞩焉。既落成,逾岭渡江绝淮,走辇下七千里,以其状来请识岁月,乃为之书云。王涤《拙亭记》:东莱太原叟,年六十余,承命假守于潮,起小亭于燕居堂后池之北。岸有水竹,皆因其旧,虽景最幽寂,而规模甚朴。叟公余退食,横书隐几,默坐其上。妻孥嬉啸于旁,且不知其异乡之牢落也。叟太息而自讼曰:信劳二纪,当途名公卿固有知者。不能求温希凉,致位显要,携幼稚,穷山水之险。南走七千余里,叨窃存禄,以期饱暖。既至增学田以瞻诸重生,建韩庙以尊先贤,决芹菜沟以疏水患, 乐梅溪堤以障民田。可矣!而又将辟金汤之固,为朝廷设险,以容保斯民。而辄取上官之怒,几不免窜逐。赖仁者继至,察其无私,怒为完人。呜呼!何其拙之甚也。遂以名其亭。麻田居士子野吴君,惠然访叟,问其所以。叟语其故,居士曰:嘻,叟何惑也。夫性,天之命也。富贵贫贱亦天之所命。惟乐天知命,直以事道。不作伪以劳心,不饬诈以钓名。古君子之守分也,奚谓之拙。叟矍然而起,擎跽以谢。居士曰:拙之义至矣哉。不独终身请事斯语,原诲子孙,使守之无敌,莫俦《隆庆寺一真轩记》:建炎二年,岁在戊申。一真居士馆于潮之北城精舍曰隆庆。其东有屋,衡从函丈,居士葺之,因其号目之曰“一真轩”。 有客过为曰:“请问一真之境若何?”居士曰:“子见上栋下宇,赤白圭洁。楼楹洞辟,游者改观,此非前日坏于奴隶之庐者耶?乔木挺秀,修篁丛树,扶疏际空,苍翠溢目,此非前日之荒榛秽区者耶?太唐廖廊,山色相迎,使人起然,志在凌云,此非前日之蔽于藩离屏障者耶?芙蕖覆水,蛙蝇屏迹,泓澄淳澈,须眉可鉴,此非前日潢潦之所钟者耶?夫有成有坏,有治有荒,有现有隐,有净有垢;于是可喜可愠,可悲可愕,可厌可慕者,比梦幻之境,非一真之境也。吾与子试为一真之游乎?摘日月,挟宇宙,而未尝试于犬也。于一毫端现宝王刹,坐征尘里转大法轮,而未当拘于细也。上与造化者游,下与无终始者友,而未当堕于数也。是境也,人我都忘,善恶双泯,能否俱绝,荣辱两谢。迁于其间无有间断,贯今昔而同时,混天壤而共处。凡目击者无非文殊门户,风耳剽者无非观音坛场,凡意造者无非普贤壮几。”客乃忄敞恍自失,改容礼谢而退。居士书以为记。 曾汪《康济桥记》:金山,俯瞰洪流,悍鳄曩时吝以为居。自昌黎刺史咄嗟之后,一害去矣。江势蜿蜒,飚横浪激,时多覆溺之患。循抵中流,势若微策杀,往来冠楼,踵蹑肩摩,轻舸短揖,过者寒心。佥欲编尽画而虹之,几阅星霜,未遑斯举。适时与事会,龟谋协从,一倡而应之者如响。江面一千八百尺,中蟠石洲,广五十尺,而长如之,复加锐焉。为舟八十有六,亘以为梁。昔日风波险阻之地,今化为康庄矣。偿资钱二十万,户椽洪杞通仕王汲式司其事,从人欲也。乾道七年六月已酉始经之,落成于九月庚辰。是日也,霜降水收,为之合乐,以宴宾僚,坦履之始,人胥怿云。郡守长乐曾汪书。张羔《仰韩阁记》:氵公潮之东,古鳄溪也。航溪有桥,因邦人之愿而作也。桥之西有阁,翼然壮丽,因兹桥而作也。溪当闽广之冲,凡道于是者,立马倚担溪渡,移晷骤雨暴涨,翻覆一转臂间。漕使长乐鲁公汪曩领郡,阖郡请维舟为梁以济,公领之,不三易月而桥成。潮人镂石颂美,述令德焉。岁在甲午夏,潦怒溢自汀赣循梅下,溃流奔突不可遏。噬缆漂舟,荡没者半,存者罅漏。太守临邛常公曰:利众者易兴,谋众者易成。是桥之建千里一词,已成之功,可中尼耶。乃酌约宜费,括帑扌力羡,首为倡,响应乐输,鲁公闻而喜。于是协谋参订成略,指授旧舫之大者少损之,锐者易平之,以便操习。 出金贸材,计直偿工,众皆一力,后不淹时。舳舻编连,龙卧虹跨。昨病涉者既履坦已,复计余缗,创杰阁于岸右。赎地辟基,迤石捍溢,隆栋梁,重檐叠级,游列览眺,遂甲于潮。福建舶使虞公似良,以古隶体,扁之曰“仰韩”。盖韩文公茇憩旧地,实与阁对也。桥凡百有六舟,造于是年秋仲,告成冬初。阁以腊月经始越,次二月讫工。方敞精舍,官给田以备后役。军事推官曹者,时董其事。常公合乐张燕,邀宾僚而落之,乃觞曹曰:“是役不扰而济,子力也”曹屏伏对:“何劳,顾二公规划之素,专奉行惟谨耳。”环观者相与叹曰:“物之兴,建信待人若时耶?夫开端于前,植址于后,行者便适,登者披豁。”凡过潮者,悉戴二公之赐。朋俦祝颂,肖像立祠,群请于羔曰:“笔勒成,子职也。今二公实惠伟绩如是,叵噤默无纪。”羔详稔颠末,不敢以斐陋辞,谨摭实而述于左。 林安宅《潮惠下路驿植木记》:绍兴戊寅,子蒙恩将漕东广。至潮问途,趋番禺,父老谓予曰:“直北而西,由梅及循,谓之上路。南自潮阳,历惠之海丰,谓之下路,绵亘俱八百余里。上路重冈复岭,峻险难登,林木蓊翳,瘴疠袭人,行者惮马。下路坦夷,烟岚稀远,行人多喜由之。然犹有不便者四;自有下路以来,役保甲为亭驿子,亭驿距保甲之家且远,客至则扶老携幼,具荐席,给薪水,朝夕执役如公家之吏,不敢氵页史离焉,俟其行乃去。客未至则尉之弓手,巡捡之土兵,预以符来,需求百出。客或他之,则计薪刍,尽锱铢,取资直而去,民以为苦,此其不便一也。 官兵商午,鱼肉百姓,编氓远从,不敢作舍道傍,行人无所叩阍以求水火。长堤旷野,绝无荫樾,炎天烈日,顶踵如焚,莫可休息。渴则饮恶之水,其不病者鲜,此其不便二也。驿可宿,亭可宿。日行止于三四十里,过是则投夜无所。桥道颓毁,积水不泄,春霖秋潦,横流暴涨,行人病涉,往往多露宿以待涸而后进,此其不便三也。沙湘弥望,杳无人烟,盗贼秉之,白昼剽劫,呼号莫闻。受御者不一,而州县莫之知,此其不便四也。” 予闻之不觉先声叹息之不已。乃移檄州县官,既同王事,安可坐视,而潮惠之守令,皆欣然相从,与其佐同心协力,创盖铺驿,增培训水窟。夹道植木,跨河为梁。诱劝乡民,移居边道,而海丰令陈光,又唱增置铺兵之说于予,而潮惠二守深以为然。每亭驿各差兵士以供执役之劳,而百姓之为亭驿子者率皆罢去。俾得仰事俯育,不复有追呼之扰。予又刷上路驿铺之冗兵,以益下路。依闽中温陵上下路,各置铺例,闻于朝廷。于是铺兵与居民相为依倚,道傍列肆为酒食,以待行人。来者如归,略无前日之患。夫世事未有不忽于因循,而成于勉强;人情未有不悦于须臾,而厌于持久。是役之兴屯,人莫不难之。今不费于公,不劳于民,幸迄于成矣。予以为不难于始而难于终,使所种之木,勿剪勿伐,因其枯瘁者复芸之;所创之舍,勿折勿毁,因其摧圮者复新之。偿历百年,如一日为,虽经数政,如一人焉,夫又何患?此予所以深有望于来者,故书其岁月以贻之。时绍兴二十九年八月一日也。 郑厚《金山亭记》:氵页弥,天下之镇也。岱华衡恒,中国之镇也。金山,潮郡之镇也。郡有镇山,犹人有元气,能卫生者不问四肢九窍,五脏六腑,惟问元气盛衰。如此,则潮于金山何可忽诸?乡者潮之盛时,亭榭竹木,奂蔚于其上。当其文物之美,版籍之饶,甲于二广,抑有所率。兵戈以来,守郡者但务目前,推原之事所未暇举。亭榭圮于风雨,竹木残于斧斤,不恤也。地与时会,翁侯来,儒雅饰吏之余,思所以为潮善后之方。乃致意于是举。即山之阳,为亭者三,曰“凝远”,曰“成趣”,曰“披云”。俯揖金城万家于几席之中,红尘与车马分哗,苍木共闾阎间错,俯仰之际,形容不尽。循山而东,则列岫凝蓝,长江曳练,桑麻近落,烟雨平畴。目力交驰,景趣竞远,身居城郭中,然如在四旷之。于兹作亭以临之曰“就日”。其后绝山之家,亭其上曰“一览”。砌石为道,络绎其间,浇桃灌李,种竹植木。发足其景物。夫潮之形势,不在金山之壮观,不在于亭榭竹木。非亭榭竹木无以为金山之壮观,亭榭金山之冠冕也,竹木金山之襟袖整,然后见金山之气象焉。金山之气象,实潮之气象也,孰谓太守翁侯是役苟作云尔?亭成,太守暇日宴客于其中,邦人士女,操觚挈木盍偕乐焉。惟兹邦人,见亭之成。宁知太守营亭之功;共亭之乐,宁知太守建亭之意。不敛一铢,不役一丁,鬻材僦工,筑亭宇如筑私室,此太守营亭之功也。粪本木盛,浚源泉长,提纲振领,类非俗吏所能为,此太守建亭之意也。农丰官达,爰自今日。补弊起仆,系属后人。绍兴戊辰郑厚记。 林汶可《刻漏记》:潮之诚弊,而漏刻又愈于城之弊。穴木水而注,以版浮箭,睨取刻。岁久水蚀腐,以至划地测晷,足所以蚀腐之数。皇癸已冬,郡守下车,首完城,明年乃议新刻漏。有以临汀郡莲花漏而献者曰,其法出于待制燕公,最为精密,乃择牙校就汀受法,指工绳木,用金涂漆,历四旬,凡总六十事件,而漏刻成,成于甲午至和冬十一月也。盥壶纳水,不绝如线。水之不暴,箭无逸刻。故自朔至晦,累三千刻,以较划夜短长,一与之合,献者之言其信矣。十二月已亥,乃彻旧漏,用新法宜也。夫城郭沟池。作郡之壮。鼓角漏刻,设郡之警,大不可阙。 郡太守举宏其阙,又得其法,最精密,宜后来毋废其法,且思郡守痒博郑侯伸也。郑厚《凤水驿记》:郡国有传舍以待假道之宾客,古礼也,今天下通名“曰驿”。或又从而高大加饰焉,则易驿之名曰“衙”,所以洗绣衣汤节之临郡,与夫通贵重客。顾他宾非可取舍,故一郡所以待遇客者必有二馆,否则上下混淆于市邸,此羁旅之通患。潮居广府之极东,与闽岭比壤,凡游官于广者,闽士尸立十八九。自闽之广,必达于潮。故潮虽为岭海小郡,而假道者无虚日。郡盖有所谓迟重客之所,而驿无舍,其所从来旧矣。自修来此周岁,易蠹补弊。自祠庙学舍仓廪府库,下至狱狴营伍,率以奇羡,随先后缓急而为之,皆严固洁好。方以宾馆缺焉未备。思所以力不劳而事济者。适掌醯舍则华而大,以为宾馆则与郡大小称其宜。既而得老屋数楹,直子城东南隅,乃故储醯之宇,于是易其地而两增葺之,因以郡水而名榜日“凤水驿”。 复为造寝处饮食之具,为榻著六案,与竹木寝床十有八席,以为荐借者各三十,器皿镬鼎悉备,使阍一人掌其扃与物之籍,而加钅仑焉。过客之车马及郡境,请预以告。授馆之礼当敬,从事无怠。虽然古君子所尸立一日,必葺其墙宇,去之日如始至。无谓古人独然,自今以往,凡至此毋坏几席,毋毁垣墙。使后来者无乏,是亦古郡子已。郡僚来属,纪岁月于驿壁,敢亻并以告。 陈垣《海阳筑堤记》:绍兴辛亥九月,大夫张侯被命镇州。至则宣德意,访民隐,兴利除弊,劝学劭农,有循良吏风。于是距城十保之众,知公之有志乎民也,喟然释耒耜言曰:“吾侪耕鉴于斯,几百载,边溪岸海,恒为长城固者,伊垣之力。今垣圮室坏,鸿雁“转徙”。老稚之属,骈肩踵迹造于庭。公延询其故,良久曰:“吾至郡,工役不妄兴,台榭无增节,恐为民力困,然是堤不筑,民将永无宁居。狂澜天噬,日削一杯,月且百倍。数岁之汶,焉知桑田不转而东海乎?”退而周谋咨度,思始图终。命海阳尉赵善连而告之曰:“子其为予往,毋具文,毋悚众。速则易,缓不及事。一心远猷,用宏兹责”。尉至,纵观茫洋浩渺之滨,巡度基地,表识封域,号召丁壮,万甲如云。一之日,扰扰奔腾之势,合战而退。二之日,鼋鳌鱼鳖之区,屹然山丘。三之日,沮洳化为平土,流民志其本业矣。士相与咏于塾,农相与歌于野,谓此堤不修,而底于溃。民屡以病告,非董郡者以谋多而惑,役大而沮,谋作者以力少才疏而败乎是役也。 守与俯合谋,宰与佐同力。吾差子洎孙,万世永赖,其敢忘功。乃涂地创宫,合祠绘像。既事,谒于恒曰:“怀惠而报德,觌颜而起敬,吾侪小人事也。记文明远俾遗波懿绩,与河洛并传,郡博士其母辞”。恒曰:“至人无功,神人无名。自郡侯之至是邦也,崇教化,缓刑狱,戢追胥,与义役,安济置坊,亭堠筑馆,殊勋数十,退然不矜。意者期与世相忘徙壤间,而泯迹无怀大庭之上。小有形迹,随即刻划,岂侯本心哉?然白公之渠,郑公之陂,若功不加于时,泽不遐于手,畴能使人去思之矣。向也忧填沟壑,俄而措之枕席之安。劝愉鼓舞,社而稷之,夫谁敢议。抑使彰彰之治最,臬使既剡而上闻矣,一朝而随召尽节罄忠,竟猷告上,金城万里,将为天下大庇,岂以此堤为丰功而欲子侈言耶?绍兴年月日记。许骞《重辟西湖记》:西湖,古放生池,有山崭然处湖傍,古号湖山,则知湖之来非一日。殿崖层出,轻波纹平,水影岚光,为南州杰观。岁月既久,湖亦莽为蔬蹊,而榛荆丛生,童然一山矣。庆元已未夏,太守林侯山票既成,聚风月山椒,秀丽始发越,因慨谓湖山并名,岂有山而无湖。贰车廖侯德明,力赞其决。于是剖耨壤,剪繁秽,引清流氵豕者而广之。南北相距倍于昔,立三亭滨于南,日放生介于中,曰“湖平”,跨于山之侧曰“倒景”。 绕湖东西古无路,诛茅穿径,插柳植竹,间以杂花,盘纡诘曲,与湖周遭。横架危梁,翼以红兰,镜奁平开,虹影宛舒。数步之内,祠宫梵宇,云蔓鳞差,浮荣女墙,粉碧相映。中造小舟,邀宾命酒。荷香逦迤,时度管弦中。邦人乐公德。公每游柳边竹下,草际苔中,涌觞布席而坐,公酒未竟,终不去。山与水相接,民与守相忘。骞尝游泳于中,即叹曰,湖山之乐,古风流骚雅士,往以此写幽兴,寄啸咏于君民之际,或略焉。若使身安江湖,心忘魏阙,主意上宣,王泽下壅。是湖也欲得乎?榭岭青,里轩潇条,尽舟皇宫羽,稚耋怫郁,是湖也欲乐得乎?我公莅止,奉天子教条,独行岭海。又欲以及民者及物,虽天子万年不待祈。又欲鳞介羽毛,皆涵圣恩,以期圣泽与湖山相无穷,则公于是乎乐在君也。 梅香月白春满城,我公政暇,停舻举白,民亦熙熙陶陶,鸣俦缀赏。藻野缛州,如屏如堵,如绮如雾,人在钅监中,舟行画图,则公于是乎乐在民也。矧夫山啸湖平,公卿之谶,百年遗迹,一旦还旧,将见缨纟委绅佩,洋洋迭出。一以祈君寿,二以同民乐,三以振地灵,起人物。一废举而众美具,骞是用踊跃而书,镌于湖滨之崖石。《新堤记》:宝元年,南桂新堤成。南桂之人,□□□。顷岁水再至,漂田亩,包民居。老弱沉溺,壮者散之四方矣。今堤固于曩,吾里之人,得以父子宁。畜养蕃者,非贤使君之赐而谁赐欤?伊而不记,无以示来者。遂相率请于府尹盍记之。惟潮居循梅汀赣之下流,每一潦至,则四州之水汇于潮之溪,以注于海。溪旁绋平地也。堤之以捍驶流。 而后民得以耕于斯,家于斯。古堤八十里,望之若连绳然。一股不牢,则绳遂断绝。而南桂之堤,据要冲。绍兴辛亥,水堤决仅百丈,十保之地尽为壑。郡侯张行成更筑之,民乃粒,六十年而当淳辛亥八月,不堤溃,与绍兴害亦略等。有倡为塞水口之义者,增其故基,与水争势。畚锸之役方休,而夏潦至,又渎溃益甚。新筑之址,亦化为渊。民白之,郡闻之台,权郡樊公应亨、宪公吴燧,皆曰:“筑堤,县令职也。海阳令王君彳首亍翁为有才,亟委之。令乃相地之宜,避水之冲,立标以定其北。北起许银巷口,南抵五福堂后。而又外筑涵南横堤,以障数千户口,分十统谕以总之。时粗不便告者,即委主簿赵君溶相视。簿曰:“覆辙可蹈乎?宜从今议,拟始定矣。”顾其役大,其事未易集也。今郡侯全公昭孙莅事之初,首访民病,慨然曰:“事有急于此者乎?春且潦,吾民其鱼矣。”促成之,乃命陈巡检涛督役,出入田间,与役夫同劳苦。侯一意任之,民有悍然不从令者,有以他辞规避者,侯不阻不忒,哈以利害而戒勉之,要以事成就乃止。又以令言闵其弃地之产,而怠者力,悍者循劳,役者劝悦,令亦时屈而相劳焉,不数月而役毕。盖为堤之址广八尺,其上半之,其高一丈二尺,其长如广之数七十有。夫以工计之者三万有奇,经始于壬子仲春,告成于癸丑孟夏。而溪东之堤,所以捍三保之民,同时并筑,里人陈天骥董之。于是两岸屹立,悉复张侯之旧矣。或曰:天地之数有六十,穷则复始。是堤也,其溃有溃之者,其筑有筑之者,盖数也。大圭曰:非数也,人也。向者绍偿之役,盖有阴扇谣言巧相阻败者矣。非张侯其孰主之? 近者之役,亦有转移吾说扌且挠吾令者矣,非全侯其孰成之?不然堤之成文矣。然则亦人尔,安得诿诸数哉?故大圭谓是役,侯之美有三:知其人而信之,明也;坚其力以行之,果也;宽其役而恤之,仁也。行一物而三善得焉,是可以书。侯又虑新土之未实也,夹植柳以盘其根;患冲流之易突也,筑子堤以杀其暴。其为后日虑至深远也。噫嘻,推是心也,岂特一堤而已哉?宝元年记。元熊炎《重建文庙记》:诗书礼乐之教行而天下多善治,仁义道德之说明而天下建善政。盖吾道非空虚无用之物,而化民成俗有非刑名法律可能及。自汉而下,良吏著名史册者,皆以兴学立教为首,而人或以迂阔视之。噫,吏道不古,世变亦极矣。潮俗号为易治,建学且数百年。繇昌黎延赵德为师,而人亦敦于学行。后来士风,方之邹鲁。元运初兴,王师平江南。不数月,广去天远,复六年始定乱离。 斯瘼癃老幼寄命镝,经生学士,岂直逃难解散而已。潮介海外,虽弦歌自如,谁以之为守礼义之国平。干戈甫定,潮复为郡。然经营收拾于武夫健将之手。章逄辈方晦迹引。宫墙遗地,鞠为园蔬。美输美奂,谁复念此。丁侯聚来潮,文庙草创。规制朴陋,无以寓敬恭。逮郑必大领乡学,府尹陈、权府陈肃,皆有意复,令能有成。至元二十九年正月,贰府王宏始成正殿,他宇谓可次第就。而造舟役兴,又未及竟。肃政廉访张公以是年五月监治莅政,慨然念曰:“勉励学校,宣明教化,吾职也,此而不图,无以塞上间,称明晋。”一日语郑君曰:“庙虽王侯所创,而实重子请也。其续成之母,中道废,吾能主张是。” 郑唯唯承命,公复集梓众令之曰:“前是官府之役,率不给直,汝避焉。今给以佣费,食以学廪,必勉诸。有受若直,怠若事者罚。”众亦欣喜就役。于是筑之登登,伐之丁丁,斧者锯者,斤者斫者,日陈于前。公躬自课督,率漏下乃去。昼则传餐而食,不挞一人而人用劝,自经始至落成三月。为门之间七,为庑之间二十有四,厨庾藏无不具,栋梁榱桶无不备。配祀像设,无藻绘纟希纟肃。又惧其无以养也,为之置潮阳田一庄。每岁收粒肆伯石,以助供给。其区划具矣。嗟夫!学校风化之本,表章尊显夫人。秉彝好德之不容已者,况文废必与,文仆必起,人事物理,决有当然。或者创之而不遂其事,为之而不既其功。盖时之未至,虽圣人不能先时而强焉。时之既至,虽圣人不能后时而不为。潮学之兴,固公为政出治之先务,而亦时之有待于公也。用能于旬月之间,一复旧观。使殊方万里,知朝廷崇儒重道之意,而声名文物复炳然于世变风移之后,非使臣之远有光华者乎?非使于四方而不辱君命者乎?经曰:“见义不为无勇也”。又曰“教人以善谓之忠”。公可谓且勇矣。兴一事而二美具,所宜得书。潮之士居游其中,恻然动念于兹学废兴之由,而思所以副公教养之意。 蹈德咏仁,砥节砺行,不以诗书礼乐为空谈,不以仁义道德为迂说,则家稷人皋,又岂不大书哉?公名处恭,汴梁人。至元三十年癸已,将仕郎,广南东道儒学副提举,熊炎记。姚达泉《重建元公旧院记》:潮为广左甲郡,文物亦诸郡甲。在昔学宫雄伟,韩山书院亦然。宋淳已酉,邦侯周君梅叟,喜其文物盛,欲以道学淑人心。乃营元公周先生祠于郡痒右,谓公为道学权舆也,并拓宇以聚学子。闻于朝,得请,亦曰书院横渠二程晦庵四先生皆有功于道者,遂合祠为五。戊寅兵火,郡泮与昌黎伯妥灵之地悉皆瓦砾。独元公之宇如鲁灵光,后因为学,移而为庙。逮至元壬辰,广东道肃政廉访张公处恭,分治来潮,鼎新文庙。路总管陈侯佑,复移庙而为书院。经始未全,同知提举苍侯小云赤不花继之率作。 甲午春,本道儒学提举熊炎沿檄至郡,慨然有意成之,就委山长张圭英、石国珍并力了办。乃勤垣墉,乃涂既茨,乃立祠像,不逾旬月,欠者悉备。于是祠堂之间五,讲堂之间三,翼列四斋,前峙门庑。复旧观而新之,礼旧有加焉。促丁舍莱新祠,观者敬叹。今张郡遗其子仲明自潮来,书其事,属然记,辞不获。因思道在天地之间,厉万世如一日。有绩无绝,有存天亡。不以世道升降为升降,不以世运盛衰为盛衰。昊古鸿荒,有熊氏以上无算。惟精惟一,自尧始传而舜禹,又传而文王、周公、孔子、孟轲,是谓道之正统。轲后道脉征,扶正学者如荀杨仲淹之辈,皆功不迨轲。寥寥千载,始有元公疏源导流。太极动静之体,五殊二实之气,仁义中正之理。凡天地人所由立,万事万物所从出,天下学者所以正心身者,二程朱张四先又引而派之。遂使道学涵濡人心,养成士君子之质,非后来孔孟欤?宋熙宁间,公尝持漕宪节,潮亦行部之所,祠固宜然。非为持节祠也,为道也。于道有功者庸合祠,但土木之功久则弊,世更事异,道则无弊无革,恃有知道君子扶持耳。 其有志于道若子佩宣劳其间宜也。至如总管陈侯力主维之,又能捐已宅充广之。苍侯间出力以助之。其余任事办材,给用度,补阙遗,则于职分乎宜尽,皆可书。书院旧有田,暂为浮屠氏所据。又安知他日青毡之不复,姑俟之。今我朝崇尚儒学,讲明理议,尊先贤,续道统。求道有书在,求极有图在,元公其大有功于后学。噫,不有废,何以与?至元三十一年甲午,前大学进士姚然记。何民先《重建水东韩庙记》:士君子宦游以得江山为乐,江山以得士君子为重。方其登临,游目骋怀。俯仰千古,啸歌自适。及其后也,邦人怀思。爱及草木,则有尸祝之者矣。昌黎先生之于潮亦然。公以忠言谪潮,道迪人心,功在生民。尝爱溪东山水之胜,公退之暇,时一游憩。亭下之木,所亲植也。旧株既老,飞枝复生,州人以韩木称之。且瑞其花,以卜科目。或曰公尝遣官祭鳄鱼于此,其下即鳄鱼潭也。庙旧在城南,宋淳熙已酉,丁俟允元不忍虚其胜。蔽弗艹甘棠,迁公庙镇之,以天水赵君文惠陈公配。盖公尝请赵为师,以训潮人知学。陈守是邦,又尝戮鳄于市。道同志合,犹一日也。距今百馀年,鼎革凡几。元延四年,张公世荣行部至潮致敬焉。徘徊眷慕,深虑修葺之费无所出,非所以计久。乃为儒生,捐金买田计五十八亩七分,几得够一百三十四石五斗,其用心尤远矣。泰定三年秋,牧守亚中公马合马偕士友绝江谒祠下。至则门庑亭宇皆乌有矣,惟正堂仅存,遗像萧瑟,粉壁穿剥。楣柱巧蠹强支风雨,慨然久之,士友悉言其故,公曰,文公功德若是,江山形胜若是,而又应司维持甚其可废乎?归与同知宋君用,府判买住,推官刘君克敬,知事赵君弘道谋,佥曰然。遂以命业且戒勿扰,业受命惟谨,乃故基,乃市良材,鸠功亻庸役,一时惟直。是钧是,是锯,是断是舁,仆者构之,腐财撤之。已而正堂巍然,两庑翼然,三门魁然,维亭维祠,各复其旧,中外一新,丹黝交焕,晓云飞栋,晚蟾流阶,东负三峰,如屏如儿,西面横江,楼台鳞簇。 大海氵豕者其南,蛟龙所家。三河泻其北,樯楫若注。一登庙而山川之胜尽在目,城南有是乎?由是揭其堂曰仰高,取泰山北斗之义马,亭曰天风海涛,取相期风涛观之句马。尊贤有祠,崇德也。侍郎有亭,存古也。合而颜其门曰韩庙。万户侯尹公铸大书,不一书之。经营于丙寅冬十有一月,成于丁卯春二月,秋八月而润色大备,涓吉落成。牲酒既具,邦大夫率僚属咸拜于庭。士友鼓舞而庆曰:“征诸君,庙耐墟矣”。大夫曰:文公之灵也,斯道之福也,圣天子之德也。方今天下清平,崇重儒术。潮虽海滨,自文公以来知有教矣,至今号称易治。而吾侪得优游其间,是果谁之赐欤?有系于世教民彝者,君子与其兴,不与其废也。 嗣而拓之,且将有望于后之同志者。言既,属业记之,于是乎书。潮州路儒学教授何民先记。张思敬《修文庙新田记》:潮为郡,僻于海隅,而风士颇饶。民始未知学,然朴且易化。逮唐昌黎至,命师教育之,迄今号称多士,实甲闽越诸郡。学有庙甚伟,咸烬于兵,独书楼岿然。至元甲午,宪佥张公处恭分治,循视旧规,慨然以兴复为已任,命提举郑必大董役,不逾岁而落成。沉郁输奂,士子动色。然飓风不常,木性易腐。公深以为忧,曰学有田无几而养士也,若墁剥而瓦裂,柱倾而栋桡。则将若之何?适工毕初,敛余财。及后时而助者,得若干,悉置田凡四百亩。距府治远,租输运颇艰。从佃者请而忧之,取直而已。母失之荒,他庸弗征也。 学职一员,专其出入,然非土木之费不敢用,九年于兹矣。会其数,不为不多。茫然施巧于簿书间,沿袭而率归乌有,殿庑未之加新。吁,可叹也已!吾侪道周孔之道,职师儒之报本,曾豺獭之不若,举张公创之端,颜母厚乎?思敬自江西巡历至潮,韪郑君言,亟革其弊。爰锓诸梓,不惟衍张公之永图,庶来者知所警也。至于田亩之畔,租数之详,具之碑阴云。大德壬寅,提举张思敬记。黄刚大《三阳驿壁记》:昔世祖皇帝临御十有六年,平江南潮为僻远,师至城乃下。至元二十一年十一月,的迷失奉旨镇广东道宣慰。使来潮,剪辣夷道,招集流离,稍复为郡。 东西界闽广之冲,南北接山海之会。毂送蹄靡阝,无日无之。送往迎来,迄无定舍。前政念斯民疮痍之后,牵补度日,然王人之来,不馆不饩,昔人所戒。同知苍朝列,慨然移檄于府。总管丁骠骑,府判为修武,偕府僚佐,议以克谐。一日谂于众曰:方今薄海内外,同条共贯,雄藩壮邑,星罗棋布。十里一亭,六十里一驿,令下如建瓴水。凡通津要途,尚不可缺,况城郭乎?乃卜日相地,开拓旧基。百姓闻命奔趋恐后,若瓦若木,不期而集。值洞侵掠境内,沿檄出征。府判马修武董其事,狱曹汤旺旦暮巡督。出已见规虹,匠施斧锯而已。 为堂前后有二,为庑前后有四,柱石坚固,垣墙周密。面阳辟户,气象轩豁。背山凿池,景仰幽胜。风月有时而自至,冬夏无适而不宜。汤沐饮食之需,供帐服用之具,件件精实。是役也,至元三十一年十月经始,同知苍侯凯旋。又逾一月而工未就,虑久役妨农,呼督役吏诘之曰:“今与汝期间,违有罚”。如期讫事,时则元卢元年四月也,因命刚大为之记。愚谓驿馆之设,其来久矣。昔成周盛时,三十里有宿,宿有路室。五十里有市,市有堠馆。至汉高朝有置传,有驰传,有乘有轺传。传即今之驿,古者以车谓之传车。其后置马,谓之驿骑,历代相因而捐益者随其时。钦惟皇帝继统,励精图治,垂万世业,振弊起废。政臣子服劳之日,任郡牧者,不敢不勉。 兹驿之兴民,乐其成,故能不扰而办。俾破碎凋残之后,复睹太平之盛观,涂既丹腹之美,益彰远使之光华。自王公卿而下,与夫一介行李,于是馆焉。吾想夫驰马日奔轺,朝幽燕,暮荆楚,冒风沙,蒙烟瘴。至则解鞍驰檐,偃仰欠伸,抚手扪腹,弹长铗而行歌,据胡床而坐啸。马刍奴饭,吏散庭空,休息之际,使臣于此其有思乎?诗不云乎,载驰载驱,周爰咨谋。古之使者传令入境,则访求民瘼,观察风谣。视其财用之丰不丰,桥道之固不固,田野之辟不辟,户口之增不增。所以广朝廷之耳目,明郡政之臧否,而后得为使之体。若夫饰厨传,取名誉,非侯之所望于使也。使乎使乎,苟以是心至,不惟知侯之为侯,亦可知使之为使也欤?言既,驿吏请书于壁。 刘贡珍《续石柱记》:前教授何民先有记见上。潮之宣圣庙,自宋迄今,凡六迁。绍兴间,徐侯璋迁于今地。迨景定癸亥,游侯义肃教授黄岩孙重建。始易木柱以石,事甚伟,兵火后毁折靡存。元朝以来,庙宇草创,职教者因循简陋。泰定初,教授何民先窃有感焉,召石匠计之,工夥价踊,以痒廪不赡遂寝。偶直学卢斌得石柱小大三十根于里中蔡氏旧居,购以楮弗受。川浮陆运,出瓦丸砾而置庙庭,变石之幸也。越明年,士氓既役,其势遂涣。何公怃然记之曰:“石不负余,余其负石,岂兴废有数而犹有待乎?”天历已已冬,本路判官小云赤海牙诣学,深慨殿制不古,询之耆老。咸曰:“此五虎陈氏旧宅,坏而创是焉。是以制度失稽,木久且蠹。命更之。构以石柱,捐俸千楮。暨府推周伟,照磨陈正,亦各捐俸。诸生因请迁庙于学右,以尊圣人之居。 方董工,会宪佥任公仲琛,偕宪史黄士俊、郭友直,按巡勉励,只谒先圣。时礼殿始基,见石柱而喜。计本学岁入无以为继,乃捐俸率庶僚以助工。又举圣制蠲役,俾儒人随其丰俭以助焉,自非尊德乐道能如是乎?诸生忻然如驰担,又得以赌圣人宗庙之美。乃相非言曰,昔之兴学置田者,廉访张公也。复田赡士者,廉访赵公也。今之与学蠲役者,宪佥任公也。彼二公既为之构祠立像以光于前,今我公亦宜嗣之以振于后。然此非公之本心,特潮士爱之深,慕之切,欲以表我公之德,与斯石相为终始也。昔何公作记,谓有负于石,由今观之,乃石之遇耳,何负焉?信废兴有数,且有待乎? 天历三年正月,潮州儒学正庐陵刘贡珍记。程准《揭阳双峰院记》:诸寺院记文,不关世教者不录。此篇独能不胶异说,以悲喜衍义,行文有法,感人情思。与他寺院记远甚,故时录之。世人以成坏观物,见其成无不喜,见其坏无不悲。成者自成,坏者自坏,于我何有?而作是念。善哉善哉,此天地圣贤之心,愚不肖之所同,儒者之谓善端,佛者之谓无量心也。一切万物,皆有成坏,是悲喜心无有成坏,由其不坏,坏无不成。故自一念之喜,以图其成,天工可代,七政可齐,六府可修也。自一念之悲以极其坏,泽水可抑,龙蛇可驱,河流可塞也。鹊巢石窟,珍楼宝屋,广狭不同,处庐一宿,终身眷眷不忘。他日过之,颓垣断碍。未有不徘徊故墟,为之感怆者。他日又过之,疏篱环堵,如旧观重来,又未有不欣然慰满,若已与有力焉。此岂复有穷奢极侈之工。动心悦目之景,可以牵萦怀抱者。终不成坏,坏无不成。彼之心犹吾之心也,吾不知此日是心何从而来哉? 天高地下,在物无终坏之理。往过来续,在人有不坏之心。彼积苏累块,以成坏较难易。金地宝林,以兴创为殊胜。虽其徒稍知道者,亦必戚然颦,闵然啸矣。皇元仁洽万方,垂情慈教,天马饮海,龙象如如。而揭阳双峰独历劫灾。自丙子至戊申三十三载,归德彭君振来尹兹邑,报恩无地,将经始起废。民父老合辞荐请,君乃捐俸流贝也,起释子石山必琼董其役。琼亦罄囊毕力。初构殿瓦砾间,始庚戍夏,迄辛亥冬,邑人刘君用宾,林君叔翊,好善随喜。法筵开,经输转,山门品列,廊楹鱼贯,僧寮师室,香积宝陈,种种完美。又三年梅蒙君果,沿檄适至,暨归裒镪五十万圆满之。且尹有人民社稷,补弊塞责之不暇。能以馀力及此,蒙君非居仕是邦而施与无吝容。 若刘与林乡之善士,视琼虽为善不同,要皆非有所利而为之者。不远数千里,谂记于予。公等得无悲其坏而喜其成乎?是心也何从而来哉?无往不复者天之道,感今怀古者人之情。余所谓天地圣贤愚不肖之所同,盖有不求而获,无为而为者。秉彝好德,固非夷法之所能外也。韩山苍苍,韩木章章,大颠堂堂,庐存人亡。数书珍重,吾意公亦喜其聪明识道理,而重其忧世之悲也夫。斯文耿光,千古一日,余方求公书而玩索之。又安得不因请君之喜而为之书也。尹字文举,今为惠州路推官。蒙字促刚,今为潮幕长。谦齐刘君,时主簿程卿。友梅石、山林,与琼自号也。财施工力姓氏列著碑阴。泰定初元甲子三月朔,承直郎,南雄路总管府推官程准记。赵孟仆《重建潮州韩文公庙记》:在水东按苏子碑,公庙在潮者宜也。其文尚已然,所书止王君涤迁庙城南事,后非所知也。其参造化,关盛衰,浩然而独存者将终古祀之,岂特元间盛事哉?厥后庙二,其城南则郑侯良臣因创讲堂,以来学者。今独存其城东,则有山曰“韩山”,亭曰“韩亭”,木曰“韩木”。李侯迈、丁侯允元,因而更祠之。 孙侯叔谨,并建八贤祠。刘侯用行,牟侯氵荣,整葺不怠。庙用以侈,今皆无复存者。森森古木,生意苍然。造化盛衰,固实有待。皇元统一,文美聿新。回元贞二年,有太中帖里来长兹郡。创浮桥,立兹庙。大德五年,卞侯立宗修犹未完。九年,常侯元德暨乃僚捐俸计役,期毕兹工。是时则有将仕张君昕,以清名英识为郡知事,孜焉亻及焉,慨为已责,其志也专,其任也勇,其营度也久,其使民也不扰。疏之凿之,筑之培之,又从而居恹拓之。用工于某年某月,落成于某年某月。有池有台,有松有竹。仍建八贤祠于右,两廉三门翼如峙如。复挟二亭于其侧,宏伟壮丽,殚智极虑。邦之耆老来拜来祝,咸曰:“吾不图今日复见韩亭之盛若此,且视昔有加焉”。匪韩公之灵,抑吾张君有以效其役而彰其灵也。天地之化,盛衰之运,至此而益昭矣。近惠阳别驾王君涤,奉檄至潮。谓仆知学,语以其事,且俾书以遗潮人。仆谢不敏,则思曩命宰揭阳将拜祠下不果。今罗浮去潮几千里,未知果遂所志否?兹得以贱姓名附于下,岂丰平生至幸,敢僭以苏子所不及书者书。大德十一年夏五月,从仕郎惠州博罗县尹兼劝农事赵孟仆记。 梁《仰韩阁记》:潮之为郡,介乎闽广之冲,凡趋闽趋广者,靡不经焉。郡之东有溪,昔鳄鱼之所窟宅也。昌黎韩文公辞而逐之,而其遗迹,至今泓深莫测,涉者病焉。宋乾道间,曾君汪来守斯郡,始造舟为浮桥,以济不通。继是而作者或凿石为桥梁,或屋其上,以便往来。数十年间,溪水泛滥,桥遂中折,惊风怒涛,舟或沦没,民甚苦之。至正甲申岁,府判乔侯贤,莅事伊始,慨然曰:“理桥道,余职也”。爰与推官崔侯思诚谋复之。来岁同知张侯弼,幕长卢君德直,知事张君宗元继至,咸曰:“是亦便民之一也”。遂捐俸以相其役。且曰:“是役也,必择属之廉能者任焉”。 事乃有成。询于众,得录事林君智镜,命之曰:“君以廉能信于民。今举君以董是役,期于必成,府不汝责”。其曰母怠,君受命,乃度材鸠工,日往来其上。与群工相可否,或以石,或以木,各适其宜。镇守万户邢惟明,伟是役之浩也,亦施镪以助不给。越数月而桥成,筑亭于桥上者,为楹二十有四。为阁于桥之西,而未得其名。众曰兹桥之东,韩山在焉。昔日于是名曰“仰韩”,愿复其旧。落成之日,郡侯幕宾,集宴其上。仰观壮丽,俯视渊深。乾坤端倪,莫不献状。东有韩山之秀,东湖之美,南有文公书院弦诵之声,西湖之山界其西,金山诸峰耸其北,诚一郡之伟观也。越明年乙酉,林君以请事至广,具本末之详于宪府诸公,咸嘉其功之有成也。于是宪佥周侯伯温书“仰韩”为阁之额,崞山公复大书“济川”为桥之扁,且属余撰文以记之。余谓韩文公驱鳄鱼以绥此土,太守曾汪即其溪为桥。今之继政者,又能起废而新之,且阁于其上,以为仰韩之所,俾潮人没世不忘也。录事林君又能襄其事,今而后潮人思公侯之惠爱,与韩公相为不朽矣。他日诸公乘驷马过此者,无野水横舟之欢,大其施于天下可也。遂为之书。 至正六年丙戍,奉政大夫广西两江道宣尉副使,佥都元帅府事,梁撰。米失弥迩《圆通阁记》:观夫大士垂迹,极百忆须弥山。百亿香水海,而不能喻其及物悲愿,功德之高深也。是以后主君公,百僚庶尹,忆兆元元,靡不爱戴。岂非趋十地,证十号,慧性圆通者,能若是邪?潮东临大溪,实闽粤夏津。宋郡守曾公始造舟为梁,于中流者二十有四,而砥柱于两岸者,亦如舟之数。后之人于桥西城门上,继作圆通阁,以为斯桥之冠冕。内附初,阁随兵烬而桥制仅存,前府判买住之,不数稔而风涛荡损几尽。至正甲申,车乔君、秋官崔君咸以为念,遂属录事林君新之。适贰守张君下车,曰:此守土、当为率众助之。就建圆通阁增其旧制,阁之东,仍建华严阁。请前住南山礼翁善恭,为开山足成之,万户邢侯暨僚属亦有功于是。 越明年,元幕卢君、亚幕张君到官。鉴山川之胜,感今古之怀,韩亭在望,议作仰韩阁于桥之上。凡是役,皆会府诸君建言,用周其美者,录事之力也。是年冬,林君沿檄至羊城,以其事来告,乞于为记。贰宪奉议公为书其扁,予惟圆通大士,从无始劫来,以闻思证二十五圆通,十种大辨才,誓度一切群生。声入心通,无诸障阂,其旨渊哉。厥今当路诸贤,政通民和,成此盛事,岂慧圆通愿力之旨乎?林君号一清,永嘉人也,尝笔大士像,喜动龙颜云。文林郎,海北广东道肃政廉访司经历迷失弥迩记。李复《府官续题名记》:元有天下,六合一家。设官分职,远迈前古。路置总管府,府之长官曰“达鲁花赤”,正官曰“总管”,即古之太守也。次曰“同知”,即古之通守也。又次曰“判官”,曰“推官”,古有是名矣。皆同堂议事,一纸署判。前代守姓名,已班载于郡志。今之英僚,未有记者。 至顺辛未,亚中大夫王侯元恭,以江西省理问来守兹土。凡关于郡政之大者,起废图新,不可胜述。一日谂于学校诸生曰:“郡有牧守,其来尚矣。潮为广左甲郡,米谷之蕃之富。民淳俗熙,昔称易治,盖昌黎过化之地也。任师帅之责者,得其人,则日渐以治。不得其人,则日渐以乱”。吁!牧守之责,不亦重乎?今将列府官名氏于后,垂示将来。非惟备郡志之阙,且欲使后人指其直回以为惩劝,岂不韪欤!诸生咸曰:“善哉。王侯之用心,直内省不疚者矣”。至顺壬申五月望日,潮州路儒学教授曹南李复记。宋文古赋:蒋之奇《北游赋》并序。潮阳吴先生子野有道之士也,自省好游,凡四方幽遐环诡之观,无不至也。过余于南海,留与语数日,复告于将北游也,作《北游赋》以送之。辞曰:有美若人兮,生长乎南州。爰自少以说兹兮,好轻举而远游。来丹砂于勾漏兮,问仙灶于罗浮。跨无著之三山兮,阅巨鳌之番休。搴菖蒲于曲涧兮,撷灵药于芳洲。要安期分我以大枣兮,还挹袖乎浮丘。 闯朱明之洞户兮,杳不测其深幽。过鲍靓于南海兮,曾不肯以少留。复舍此而之他兮,曰吾何适而不逍遥。陋区中之狭隘兮,骖苍螭而驷王虬。矣欠重华于九疑兮,披崇山以谒尧。止南岳而见魏夫人兮,巨石龙山从山而山焦。泛武夷之清溪兮,升慢亭之飞桥。与洪崖以相肩兮,挹玉井之湍流。倩麻姑以爬背兮,荐擗麟之珍羞。控黄鹤以凌云兮,追陵阳而友王乔。觌琴高于钓台兮,睨遗药之游遥。穷铸鼎于帝轩兮,访首山于中条。陟半削之桥陵兮,想攀髯以飞超。蹑太华之绝顶兮,觑玉女之洗头。 观通玄于皂驮兮,粲骈齿于既火焦。问广成于崆峒兮,畏摇精之可忧。翔阴山而赌西王母兮,然穴处。吾不与夫卒化之孰优,顿吾辔于无何兮,回吾车于不周。登寒门而历玄阙兮,忽焉忘其道路之阻。逢一士于沉墨兮,欲下接乎卢敖。麾无为而驱象罔兮,合漠而参寥。低回眺听,曾不得其仿佛兮,焉用师旷与离娄。卑海寓于勺撮兮,悉笼络而并包。乘变化以独往兮,莽不记乎春秋。后天地而不老兮,遑恤蟪蛄而哀蜉蝣。揽众妙于希夷兮,谓无得而献酬。上与造物者为友,而下与外死生。遗哀乐者处,吾乃于是乎相求。黄补《博陵家塾赋》:凤城,越东之佳地也。 林君,凤城之伟人也。予束书而南,见其山聚水环,夺人之耳目,而不可以星月观,于是乎知有异人以产乎其间。及揖君而坐,见其气闲神妙,照人之衣冠,而不可以水玉晓,于是乎又知有老作以称乎其表。然则是塾之兴,岂苟乎哉?干方寸之清,而发见乎诗书,穷不可名状之乐,而浸溢于阎闾。彼飞甍叠栋,轮奂而已。巍楼复齐,赫奕而已。君不徒是,连签积轴,缤郁而已。鸣锤拊瑟,铿锵而已,君不徒是。试叩君之所存,而告于子弟乡人曰:聘巷箪瓢,可以为颜渊。桑枢万雍牖,可以为原宪。苟以寝处之便而求安于此者,不知学也。帐前声妓,而不乱于马融。国中授室,而不慊于孟子。中以华丽之故而不安于此者,亦不知学也。足之所履而心或不知,形之所留而神或不随,森森乎目示万象之横前,而不足以损吾之毫厘,此真善学之徒,而若亦望子弟乡人之至于斯也。若夫岁月之春秋,廊庑之巨细,则有诗焉,有记焉,兹不复析其一二。 蔡渤《圆峤赋》:为漳守颜顺仲侍郎寿。纟因吐,崇库叙。福地峙,洞天启。上有峤之圆兮,中规。下有壶之方兮,中矩。天地游气兮,萃为方壶之洞宾。天地正气兮,为圆峤之洞主。由宋逆唐,视颜从吕。盖尝问讯方壶之客,东游圆峤之乡,始见夫地辟清漳,在天一方。危楼缥缈,伟观骞翔。南册号揖仙兮,弄虎之迹。西山号得仙兮,化龙之堂。东望梁山兮,白鹤茶床之旧。西望□山兮,金鸡丹灶之光。八柱中峙兮,上陵圆穹之苍苍。八窗玲珑兮,旁临圆晖之煌煌。则曰此圆峤之境界也。继见夫桃和露种,杏倚云栽。树两两兮扶日起,花七七兮迎风开。云旗划翻,王母下也。 玉笙夜响,帝子回也。凫飞天外,子乔过也。鹤集云端,令威来也。圆冠珠履兮环列紫府,圆颅素颈兮歌舞瑶台。则曰,此圆峤之人物也。有美一人,角巾羽衣,青眉红颊,著具胸中。德圆而神,机旋性内,道圆而觉,尹日圆精。威压辈下,卿月圆魄,光宣海角。侍玉皇之香案兮,佩奉华之圆符。守奎文之阁兮,仗环立之圆木。桌荦仙阶,沾濡帝渥,则曰此圆峰之洞主也。须臾客退,举似其主曰,方壶下圆峰一等,此去非特寻丈矣。圆峤群宾举首而笑曰:竭渤海之波,疏圆峤之德虽尽;磨苍崖之石,祝圆峤之勋虽穷。渤海之东,圆峤庄中。其生意之臧,有不知之润;生意之发,有不言之功。盖蠹论阴阳,胚胎元气,钧衡乎春夏秋冬。方其丹乌赤翅,如焱如焚。大帝始张,龙师不闻。我于此时,一嘘生云。苍狗白衣,如峰如絮。风伯离之,波神不怒。我于此进,一嘘为雨。阴霾不开,四维方墨。风雨如晦,三光如蚀。我则谈笑扶桑而浴日。波涛汹涌,山岳摧倾。鳌脚一动,鳞介其腥。我则雍容一柱以擎天。况其一毛一羽,可以为一世之瑞;一草一木,可以为文章之英;得其麟筋凤髓,亦可以享富贵而长生。信夫圆峤之丰功茂德,非骚人墨客之所可得而名也。于是集而歌之曰:赤城丹台兮,司马子正之庐。石桥铁柱兮,葛稚川之居。青城天目兮,谯先生之都。此数公者,知入而不知出兮,苍生之望其孤。又歌曰:乖崖公欲分华山兮,鳄壁其苍。六一公欲洞神清兮,猿鹤成行。东坡居士仇池之穴兮,讫奔走于四方。此数公者,又知出而不知入兮,江湖之志其荒。孰若圆峤之仙翁,备出入之全德。君看圆峤之居,扁以老圃之额,既等灵椿于春秋,何羡黄花之晚节。是圃也,东都以前,彼美一人兮,划锦于相;东都以后,彼美一人兮,菊坡于五羊。念四夷未宾,阴阳未顺兮,天其未许我公之闲。吾不愿公为端平之崔兮,愿公为庆历之韩。方壶之宾,敛衽而和之曰:太极圆其图兮,动静乘其时。先天圆其象兮,进退适其宜。臧为仙出为相兮,是圆转之机。鲰生用其仿佛兮,遂援笔而赋之。 题咏 【图经志】 《韩昌黎集》中有《左迁至蓝关示侄湘》及《泷吏》等诗,皆非潮州所作,今不赘录。《初南食贻元十八协律》:鲎实如惠文,骨眼相负行。蚝相黏为山,百十各自生。蒲鱼尾如蛇,口眼不相营。蛤即是暇虫莫,同实浪异名。章举马甲柱,厨以怪自呈。其余数十种,莫不可叹惊。我来御魑魅,自宜味南烹。调以咸与酸,毛艹以椒与橙。腥臊如发越,咀吞面汗马辛。惟蛇旧所识,实惮口眼狞。闻笼放其去,郁屈尚不平。卖尔非我罪,不屠岂非情。不祈灵珠报,幸无嫌怨并。聊歌以记之,又以告同行。 《答柳柳州食虾蟆》:虾蟆虽水居,水特变形貌。强号为蛙蛤,于实无所校。虽然两股长,其柰背脊皮包。跳掷虽云高,意不离泞淖。鸣声相呼和,无理禾氐取闹。周公所不堪,丽厂火垂典教。我弃愁海滨,恒愿眠不觉。颇堪朋类多,沸耳作惊爆。端能败笙磬,仍工乱学校。虽蒙句践礼,竟不闻报效。大战元鼎年,孰强孰败挠。居然当鼎味,岂不辱钓罩。余初不下喉,近亦能稍稍。常惧染蛮夷,平生性不乐。而君复何为,甘食比豢豹。猎较务同俗,全身斯为孝。哀哉思虑深,未见许回。《别赵子德》:我迁于揭阳,君先揭阳居。揭阳去京华,其里万有余。不谓小郭中,有子可与娱。心平而行高,两通诗与书。婆娑海水南,簸弄明月珠。及我迁宜春,意欲携以俱。摆头笑且言,我岂不足欤?又奚为于此,往来以纷如。海中诸山中,幽子颇不无。相期风涛观,已久不可渝。 又尝疑龙虾,果谁雄牙须。蚌蠃鱼鳖虫,瞿瞿以徂徂。识一已忘十,大同细自殊。欲一穷究之,时岁屡谢除。今子南且北,岂非亦有图。人心未尝同,不可一理驱。宜各从所胜,示用相贤愚。《陈文惠公赴潮阳》:沉醉犹难别帝州,满城春色重淹留。公闲预想消魂处,望阙频登海上楼。休把空言较短长,弄来齐物也无妨。蛮民解唱升平曲,愿领闲愁入醉乡。《潮阳作》:景淡花初落,寒生海上潮。门前归北路,征雨柳垂条。静院鹦啼竹,幽阑蝶在花。登临转惆怅,斜日两三家。《游西湖》:附郭水连山,公余独往还。疏烟鱼艇远,斜日寺楼闲。击马芭蕉外,移舟菡舀艹间。天涯逢此景,谁信自开颜。 《游凤楼寺》:十里水烟迷,禅居偶杖藜。地灵人不老,山好凤曾楼。暑气消将尽,苔痕畏欲齐。松间何所得,泉石两三题。《归阙感怀》:望阙二年余,中宵梦玉除。忽闻天上诏,乍厌海边居。归路寻芳草,空囊载旧书。君恩何以报,零泪落尘裾。《忆潮阳》:东西楼阁与云齐,天际孤烟认恶溪。记得幽人旧吟处,独游亭在野桥西。《寄潮州于公九流》:扁舟如叶路东西,一片滩声下恶溪。当日亭台旧时客,相逢莫惜醉如泥。濂溪先生《书大颠堂壁》:退之自谓如夫子,原道深排释老非。不识大颠何似者,数书珍重更留衣。郑厚《寒食登韩亭》:燔身介子意何忙,理迹昌黎道更光。慷慨一封论佛骨,流离万里入蛮乡。孤芳亭角留韩木,遗爱人心比召棠。勿谓笔端无造化,如何祛鳄似祛羊。王安石《送潮州吕使君》:韩公揭阳居,戚嗟与死邻。吕使揭阳去,笑谈面生春。当复进赵子,诗书相诗论。不必移鳄鱼,诡怪以疑民。荆公疑此,盖重所见轻所闻也。 有若大颠者,高材能动人。亦勿与为礼,听之汨彝伦。同朝叙朋友,异姓接婚姻。恩义乃独厚,怀哉余所陈。唐康潮阳尉郑太玉,梦至泉侧饮之甚甘。明日得之东山上,作梦泉记,令余作诗,为赋此篇。入道肯著相,出神得佳泉。起寻定中境,偶在山之巅。四人蹋乔亢虚亢,数里闻潺。循声到绝,满意流甘鲜。虽深石可数,太察鱼难筌。分为缟练长,溅作珠王九圆。一窥宿醒解,三咽沉痊。恍惚尚疑梦,欢呼欲成癫。山涧短于井,海饮痰生涎。那知道在迩,几作野遗贤。事故由人兴,物为知已妍。谁陪濠上游,谅携室中天。虽无十文华,中有一滴禅。名酒觉殊胜,宜茶定常煎。兰亭羽觞冷,鱼腹青个连。新文来远矣,开卷犹淙然。径欲抱琴去,临流叫天全。不但受以耳,庶几神者求。为梦泉操,第八乐府篇。将前辄复却,万事付有缘。文天祥《题潮阳张许二公庙·沁园春》:为子死孝,为臣死忠,死又何妨。自光岳气分,士无全节,君臣义缺,谁负刚肠。骂贼张公,爱君许子,留取声名万古香。后来者,无二公之操,百炼之钢。人生倏忽云亡,好烈烈轰轰做一场。使当时卖国,甘心降虏,被人唾骂,安得遗芳。古庙阴沉,遗容俨雅,古木寒鸦几夕阳。邮亭下,有英雄过此,仔细思量。 【舆地记胜】 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阳路八千。欲为圣明除弊事,岂将衰朽计残年。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知汝远来应有意,好收吾骨瘴江边。不觉离家已五千,仍将衰病入泷船。潮阳未到人先说,海气昏昏水拍天。潮州南去接宣溪,云水苍茫日向西。客泪数行先自落,鹧鸪休傍耳边啼。岭南大抵同,官去道苦辽。下此三千里,有州始名潮。恶溪瘴毒聚,雷霆常汹汹。鳄鱼大于船,牙眼怖杀侬。州南数十里,有海无天地。飓风有时作,掀簸真差事。并韩诗。过岭行多少,潮州瘴满川。 贾浪仙寄韩湘。此身曾与木兰舟,直到天南潮水头。隔岭篇章来华岳,出关书信过泷流。峰悬驿路残云断,海浸城根老树秋。一夕瘴烟风卷尽,月明初上浪西楼。贾岛寄韩潮州,《文苑英华》。 相府潮阳俱梦中,梦中何者是穷通。他时事退方应悟,不独荣空辱自空。白居易寄潮州杨继之。风雨瘴昏蛮海日,烟波魂断恶溪时。岭头无限相思泪,泣向寒梅近北枝。李德裕《恶溪诗》。 潮民遗爱处,八十里长堤。朝士送太守毕朝奉。湖阳山水东南奇,鱼盐城郭民熙熙。当时为撰玄圣碑,而今风俗邹鲁为。陈大惠公《送潮阳李孜主薄》。漳浦从来瘴疠深,潮阳南去更难禁。当时三载曾无事,不放闲愁入寸心。陈文惠公《寄题漳浦县齐》。休嗟城邑住夭荒,已得仙枝耀故乡。从北方舆载人物,海边邹鲁是潮阳。陈文惠公《送王生及第归潮阳》。 【三阳图志】 宋杨万里诗《登韩文公亭》:侍郎亭上草离离,春色相逢万事非。今日江山当日景,多情直拟问斜晖。《寄潮州刁太传》:炎荒村落独游亭,江上寒山列翠屏。记得幽人旧吟处,梅花庭院竹青青。《送进士林从周黄程归潮》:空孤战偶无成,牢落归心万里程。莫向花前咏招隐,已留文价在神京。丹山毛羽忽伤弓,归去潮阳足养蒙。自有匣中孤剑在,莫将闲泪洒春风。《宿潮州海阳驿不寐》:醉来还睡睡还醒,长是三更梦便惊。细数更声有何益,不然作音做么到天明。韩批:兼三工,施四事,时不可矣。数更声,免惊梦,耳知心者不能会意。 腊前蚊子己能歌,挥去还来奈尔何。一只揽人终夕睡,此声元自不须多。韩批:佞口覆邦,固不在多耳,蚊声云乎哉。余于二诗深有感焉,读者不可以辞鄙而遗之也。《谒昌黎庙》:南海行几偏,东潮欠一来。若无韩子庙,只有粤王台。文字天垂日,兴亡草上埃。聊吹鳄溪水,洒起六丁雷。《题韩木》:老大韩家十八郎,犹将云锦制衣裳。至今南斗无精彩,只放文星一点光。笑为先生一问天,身前身后两般看。亭前树子关何事,也得天公赐姓韩。《登南州奇观》:前临大江浮桥,江心起三石台,皆有亭。海边楼阁海边山,云竹初收霁日寒。看着南州奇观了,人间山水不须看。玉壶水底卧青龙,海外三山堕眼中。奇观揭名浑未是,只消题作小垂虹。 《平贼班师,明发潮州》:不是潢池赤白囊,何缘杖履到潮阳。官军已扫狐免窟,归路莫辜山水乡。便去罗浮参玉局,更登浴日折扶桑。还家儿女扌夕穴行李,满袖云烟雪月香。《潮阳海岸望海》:动地惊风起海陬,为人吹散两眉愁。身行岛北新春后,眼到天南最尽头。众水更来何处着,千峰赴此却回休。客中供给能消底,万顷烟波一白鸥。《除夜宿石塔山》:醉后先眠客莫嗔,谁能守岁费精神。幸无爆竹惊寒梦,休羡椒花颂好春。今岁明年才隔夕,人情物态顿趋新。遥怜儿女圃栾处,政欠屠苏第十人。每饮屠苏,余居第十。林山票郡守诗《题西湖山石》咫只移文唤即应,此亭便可配韩亭。溪流横过一弯碧,山色平分两岸青。落日钟声鸣远树,半空塔影倒寒汀。云烟满目皆亲种,留与邦人作书屏。湖山盖林守所浚植。坐对高舂放晚衙,舂米和石也穿芽。鸥边云阔三千顷,树杪烟横数万家。贝宁月未圆松琐碎,怯风无力竹欹斜。叮咛好护湖山景,养得阴成宿莫鸦。 《登潮阳东山》:小雨上东山,层层着意看。寻泉行处僻,就石坐来寒。赤鸟归周旦,苍山起谢安。功能成底事,一抹暮莫云残。《九日题潮阳县斋》:去岁重阳尚故乡,今朝官舍又重阳。人情不似黄花好,处处相逢一种香。王安中诗《潮阳道中》:火轮升日路初分,雷鼓翻潮脚底闻。万缕晨烟熬白雪,一川秋穗割黄云。岭茅已远无深瘴,溪鳄方逃畏旧文。此若有田能借客,康成终欲老耕耘。王涤郡守诗《怀潮士吴子野》:旅牢落怆离群,叠翠楼前日渐曛。金饼光茫升海月,王龙鳞甲护霜云。星星淡火随堤见,历历樵歌隔水闻。马足车音在何处,嶂南歧路锁烟氛。 《赠子野归潮时会大名府》:河朔频河地早寒,城烟牢落水回环。几番夜雨涨新岸,一片秋云归旧山。君驷渐腾梅岭外,我车犹在菊离间。潮人若问何如守,病骨支撑两鬓斑。王汉郡守诗《金山独秀峰》:千古献嶙峋,标奇世绝伦。形从天赋授,名自我推论。候所命名众岳犹前席,群峰合望尘。不知居海郡,知已是何人。赵师立诗《石门垒》:胜境传天下,曾封第七山。一垒悬石际,万木插云间。鸟过暮山碧,牛眠冬日闲。歌声初隐隐,疑自武陵还。傅自修诗《题濠上齐二绝》:焉知鱼乐我非鱼,梦里荣枯觉则无。休学蝇含纸穴,小总烘日谩跏趺。小齐斗大四壁立只着匡与瓦炉。不涉语言君识否,莫从门外著工夫。《偶成》叠翠亭前秋水深,思韩亭下木成林。一生不得文章力,且向潮阳度岁阴。讼牒无多公事希,道心已熟心已熟壮心徵。晚来吏散闲携杖,步到金山走尔月归。《再题濠上齐》:外物为藩篱,障此道之径。昧则终日迷,达者默尔静。子夏出入间,悦乐犹异境。谁能入吾乡,节令四时正。 薛利和诗:《文惠公独游亭》:轩槛前临一水湄,此亭谁见独游时。春风坐处无人伴,秋月行来有影随。文酒等闲辜会友,溪山赢得自裁诗。城东老屋今仍旧,当日高纵孰可追。《韩亭》:岭脊孤亭势倚云,前临城邑后荒村。八千里外人归久,四百年间木尚存。直北恶溪泉滚滚,落南瘴海雾昏昏。先生伟绩传青史,万古民怀逐鳄恩。《西湖亭》:一泓泉色涨猗涟,窃号西湖几百年。泛出芙荷钱万叠,洗开杨柳眼三眠。雪鸥卧听禅僧磬,锦鲤行惊钓客船。若比钱塘江上景,欠他十里好风烟,曾汪郡守诗《送举人》:乐作疑游太古庭,韩门念喜见诸生。千间厦敞掳确思,万里桥成助去程,玉醑深乡意重,银蟾宫近客身轻。前贤已有惊人举,更听鼐傅第一声。常郡守诗《送举人》:革去颓风靳选抡,翕然公论一时伸。棘围共试三千士,海郡联飞二十人,竟说马群空冀野,好看鲲化上云津。从来自有湖平识,由此公乡隐致身。章元振诗《会诸官韩亭》:我爱韩亭好,文公像逼真。音容虽已往,英概恍如新。 我爱韩亭好,天遥上界宽。引觞延胜友,笑语出云端。我爱韩亭好,霜空宿霭妆。望中江入海,应有济川舟。陈知桑诗《谒韩祠》:其人可罪落南荒,来谒孤祠泪数行。恐有遗书藏坏壁,岂无哀赋吊沅湘。精神不受氛烟蔽,道义长涵日月光。四壁萧萧香火冷,何人能与作堂皇。《韩木》:层江波静鳄如扫,一亩寒阴禽自呼。莫把甘棠比韩木,令人泪涕共长吁。康成迹寄书带草,玄德祥标羽葆桑。名与此山俱不朽,何如烟杪郁苍苍。《读潮本韩集》:大雅寥寥不复还,如公几得古人全。格高枯淡复志赋,意到浑沦原道篇。赵子遗编今复乱,欧公校本孰能传。古音必矣尤难识,聊与磨钅公一究研。刘藻诗《蒙斋》:蒙斋远里市,胜概几多清。山下一泉涌,望中千亩平。峦深俗客少,峦小晓烟轻。杖屦从登眺,谁知有利名。史浩诗《送潮士王司业知温州》:平生子韩子,庙食南海滨。千载凛英气,钟此真天人。道德昔未奉,膏流今不屯。向来子韩子,无乃公前身。 林东美诗《西湖亭》:金山亭榭遍林泉,独有湖山占得先。一钅监静开尘外境,数峰高插水中天。避人幽鸟声如剪,隔岸奇花色欲然。太守与民同乐事,公余不惜绮为筵。方庭实诗《金山亭呈翁守》:新亭高敞枕城隈,万里江山夹气来。云外孤峰擎日晚,林间啼乌唤春回。登车谩有澄肖志,览景惭非赋永才。太守风流民讼简,落成尊酒许相陪。丹碧崔嵬切斗魁,峰峦怀抱水索回。春归山谷幽花发,日上楼台宿务开。天近凤城瞻帝座,云迷黾敖海接蓬莱。登临谁会迟留意,共折梅花更一。魏□诗《见远亭》:金山鳌丛压蓬宫,见远堂开万象空。心与天游身世外,眼随云到有无中,岭头树接苍梧北,海面帆来日本东。此景春客吟不尽,丹青图写愧宗工。于九流《和陈游西湖》:高城连水石,对景未能还。白日临流坐,清负伴我闲。纵心移棹去,半醉入花间。未必适僧语,莲香已解颜。鲍粹诗《登前守李公亭》:李公亭即鲍公亭,何事因仍旧日名。官守二年如过客,几流千古是虚名。扪萝缭绕寻新径,隔水徵茫认故城。陵谷变迁君莫问,此中气象转分明。 陈希亻及诗《题凤楼寺》:千载傅开孰是非,高梧修竹晚风徵。欲知古寺曾楼凤楼殿今无燕雀飞。许仲礼诗《凤楼寺》:回环叠嶂倚长空,丹凤曾楼目奄霭中,殿阁至今无燕雀,溪山随处有梧桐。竹荣秀实笼晴景,瀑泻泉涑应风。亻宁看来仪新乐府,吾皇熏德与虞同。郑太玉诗《潮阳东山》:暮天凉雨急霏霏,十二巫峰高复低。醉充不受凤飘断,只恐行云自湿衣。黄公度诗《瘦牛岭》:自笑年来为食谋,扶桥百指过南州。时乎四野皆青草,此地何曾解瘦牛。卢迁辅诗《鸭湖》:并山终日舣孤舟,深入桃蹊访阮刘。流水落花无问处,居人云是古瀛州。龚茂良诗《惠来驿》:十里平畴际远山,土膏未动觉牛闲,行人多谢晴相送,只恐妨农雨大悭。晴云当午争挥扇,晓务生寒又着绵。此是岭南春气候,日中长有四时天。彭延年诗《浦口庄舍五首》:浦口村居好,先思创置难。切云架楼阁,依水植琅。泽气三冬润,松声五月寒。子孙怀旧德,急忍不盘桓。浦口村居好,清贫胜富华。堆书为伴侣,种乐是生涯。吟苦诗成癖,心闲道长芽。匣中时自莹,蟠蛰有龙蛇。 浦口村居好,柴门镇不扃。晴岚深滴翠,寒嫩抽青。酒笔驱吟健,林风引睡醒。东堂清处,待创碧涟亭。 浦口村居好,盘乡动车取成,苏肥真水宝,鲦滑是泥精。午困暇堪,朝醒蚬可羹。终年无一费,贫话足安生。 浦口村居好,凭惩高望处赊。稻田千万顷,农舍两三家。樵路通云磴,溪船族蓼花。太平无事日,处处尽桑麻。黄补诗《韩木》:先生来潮南,先生一时屋。潮南得先生,潮南千载足。鸣呼!嘲南俗亦淳,光生遗树今犹存。春山二月春鸟响,游人树底罗酒尊。尊残倚树初不语,暗觉山翁泪如雨。山翁之泪良可怜,我生不及元和前,元和万事已尘土,惟有山边留此树,树本盱人果何识,为是先生手亲植。先生一去今几秋,山头满树春风浮。风从昨夜何忄刘忄票,俨似当年祛鳄色。鳄鱼东遁不回头,一带寒江远郡流。郡人向晚争归舟,树与江波相对愁。徐璋诗《送举人》:揭阳多士天下都,声名籍籍南海隅。往往能骑龙马驹,垂手可采于菟须髟。大食刀斫亦奈壶,绿沈兮迸金仆姑。太阿何止敌万夫,四海可归舆地图。一举旌旗到三吴,全军接上甘泉书。不比白面谢石奴,汉庭挺出万卷儒,至尊含笑御玉虚,此时贤来气焰。更看相跃升亨衢,凤池鸡省事凫趋。张夔诗《和韵》:联镳佳气凌三都,奎光摇动天南隅,追风千里麒麟驹,神珠书掇苍龙须髟。巨鳌金背浮方壶,词源白练飞舒姑。伟哉宾兴贤大夫,南观扶摇九万图。机云丽藻扌离东吴,银钩健字挥颜书。燕冻欢伯呼酷奴,鸾旌凤吹光寒儒。北门视草席久虚,胜空万丈虹儿舒。相将直上青云衢,彩金鸣玉彤庭趋。元张智甫:《和忠佑庙咏韩木韵》:死生种本于唐,木到于今色倍苍。有大才名蜀相柏,无穷教思召公棠。人怀遗爱谁甘斧,天鉴孤忠不忍霜。原与零株长不朽,韩山山上一炉香。《歇甘露寺》:额分甘露自枫宸,偶作郊行认不真。屋讶天台小方丈,僧疑石室老功臣。半霄云务闻人语,一块虚空挂佛身。要识此山奇绝处,石间诗句最情神。《山行有感》:菜一盆儿饭一锅,间关石窍作生涯。山林纯是欢娱鸟,天地不开烦恼花。荒草田园元亮屋,浮萍弟妹少陵家。此身不得如徵物,有触令人重欢嗟。《山中忆故友》:自从学舍厄戈矛,畴昔文盟一霎休。不见新诗来饭颗,似闻哀诔满瓜丘。未寒梦绕梅边驿,才暮心悬雪里舟。原入东都名节党,如今尚有几人不。 《题翠香楼》:危楼独工几咨嗟,望眼何由见翠华。一水空流残月去,万山枉被乱云遮。土夫不运中原凡辟,将帅谁鸣半夜笳。衰草寒烟凝睇望,何人犹唱后庭花。洪必元诗《省官命诸生为守城马发挽诗。欲为申奏立庙》:伏波里死还,马苦战死。至今骨犹香,熏名照青史。桓桓马将军,或疑其孙子。逾月婴孤墉,四面集飞矢。生不为降俘,死欺为厉鬼。小卒窃开关,大兵遂靡刂垒。满城血为池,全家脑涂地。英雄为痛心,三十余年矣。阴房野鳞青,坏道取林祠圯。天朝未旌忠,谁为血其祀。名公方古迹,立马斜阳里。临风叫英魂,月寒天在水。黄惟贤诗《万卷楼登高》:潮州书楼天下稀,摩插云汉吞秋晖。人间健步方到得,世上弱羽安能飞。诸君于此兴不浅,乐士与我心无违。拍阑长肃欠饮义酒,一览众山拳石徵。黄益诗《潮人朝京道中》:何事若波查,翻令忆在家。乱山随去马,落日认栖亚鸟。田野生涯书,关河去路赊。断桥人不渡,拂石看黄花。《宿黄芦站》:古道树义丫,青帘认酒家。有山无树色,多雪少梅花。雁影云垂地,鸡声月在沙。百年兴废尽,何处问桑麻。黄光龙诗《题万寿光院》:人言海上有三山,今见三城海国间。云散龙归波浪阔,草肥马健甲兵闲。日沉平野疑天近,水近长空觉地悭。狂客入参油幕罢,闲来方丈叩三关。 莫肃震诗《谢郡守王宁轩》:泮水,美王侯能修潮郡之泮宫也。泮水溶溶,新庙有。飞柳罢星,栋梁揭虹。黝垩丹青,百堵皆崇。东西从祀,有目卒其容。冠佩裘写,几几雍雍。千古万古,圣道尊隆。 泮水漪漪,芹藻其碧。青青子衿,斯游斯息。顾谓余言,伊谁之力。曰我王侯,丰功硕德。可镌可,彝鼎金石。与庙齐休,垂之罔极。 思乐泮水,薄采芹藻。王侯戾止,其马。我有子弟,侯训教之。我有老贫,侯廪稍之。我人好之,何以报之。既富且贵,永锡难老。 又,苏元尝闻文翁兴学于蜀,蜀人美其德,常衮兴学于闽,闽人纪其功,盖王政之本,风化之源,关系至重也。潮自昌黎文惠数公之后,鲜有以兴学为急务者。至顺辛未,蚕吾王侯宁轩。自江西理问,来守是邦。思所以美教化,移风俗,究心于学校,急先务也。公余泮,色笑勉励。士怀其德,民化其淳。于时孔庙方迁,虽一殿落成,百废未举。公乃概然捐已俸以赡之,率僚属以助之,计工直,节浮费。廊庑以新,从礼以塑,宫墙以完,其规模宏远矣。诸生何幸观此,是大有功于名教,乃为之颂云。 【舆地纪胜】 四六。《初入五岭首称一潮》:土俗熙熙,有广南福建之语人;人文郁郁,自韩公赵德而来。稻再熟而蚕五收,凤翔集而鳄远徙。扫除青草黄节之瘴务,方髟弗髟十洲三岛之仟瀛。眷今古瀛,实望南粤。虽境土有闽广之异,而风俗无漳潮之分。 城号凤楼,溪传鳄去。访古得文公之木,手植犹存;远游经子野之庵,岁寒如昨。余崇龟《贺潮州黄守》惟潮阳之偏垒,实广右之奥区。 千里秀民,久已习韩昌黎之教;七朝故老,犹能言陈文惠之贤。黄茂良《代潮州守测宰执》惟时领山表,莫盛朝阳。儒雅相承,乃韩昌黎之旧治;风流未氓,有陈文惠之清规。同上。眷潮阳之小垒,实海南之奥区。揖馀庆之清风,有退之之遗化。鱼佩虎符,香自凝于燕寝;凤城龙首,患何有于鳄溪。李公甫《回张潮州启》 【方舆胜览】 演纶鳌禁,剖竹凤城。对疆虽未于炎方,文物不殊于上国。文章政事,曾逢岭表之韩陈气习风声,今号海边之邹鲁。 碑记 【舆地纪胜】 韩退之题名。《集古录》云,唐韩愈,元和十四年题名在济源,并《大颠壁记》附。李公亭记。唐正元十三年立。《韩文公庙碑》。《东坡文集》。金山石刻。金山始开金城山,及韩山祠记,郡守题名,并刊于后。《招韩辞》陈文惠公为韩公祠,为文以招之。名曰《招韩辞》。《古瀛集》帙三,凡著述之关于州,常侯命编为集。《潮州图经》郡守常序。《新图经》。教授陈宗彳首亍序。 【三阳志】 碑刻。濂溪像。文惠公像。晦翁像。东莱像。韩文公像。方略刊。《昌黎伯庙碑》。东坡撰并书。鳄鱼图。陈文惠公赞。《韩木图》。文昌王大宝赞。《先天太极图碑》。《四先生法帖》。东坡,道乡,龟山,晦翁。《乾象地里图碑》。《起文堂帖》。

    03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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